回廊间转转悠悠又等了一刻钟,等着两个小女郎亲亲热热地挽着手行来,送慕容笙归家,慕容家的婢子仆妇却落在后头。
“嵇郎君,你在这儿做什么呀。”斛律岚奇怪地问。
三人年龄相仿,又有些同窗之谊,因而斛律岚对他尚无恶感。嵇邵道:“没什么,只是想问问小娘子,你说的那一位陆郎君……可是整日着素衣,骑一匹青骢马,腰间佩了块同心玉?”
“啊?你认识他啊?”斛律岚被问得懵了。
她并未见过那姓陆的,只是听说他是个把自己妻子送人的负心汉,数次惹得阿嫂伤心,气得她牙痒痒的,恨不得把人揍一顿。
嵇邵摇头,“我也只是听说……说朝廷新上任了位太常丞,姓陆,御赐的宅子和我家只隔了一条街,撞见过几次,想来是他。方才听你们提起,我还当你见过呢。”
“只是……”他面上现出几分犹豫和为难,“他既是老师的夫君,我这做学生的是否该去拜访?”
斛律岚却生气了:“你去拜访他做什么呀!老师的夫君当然是我兄长!”
“可是魏王不是没有娶老师么?”
斛律岚也被问住了,懵懵地,摸了摸发辫,“他们的事我也不知道呀……反正你别去拜访那姓陆的。他可坏了,我恨不得把他打一顿呢!”
话一出口,自己亦为之一愣,是啊,他惹得兄嫂不宁,她是可以打他一顿呢!
第 52 章 第 52 章
日色流金,暮云合璧。
陆衡之的宅子位于凌阴里,乃汉时藏冰之所,周围居住的多是中级官员,道路两旁种植着梧桐白杨槐树等,叶子稀稀拉拉的坠在树枝,透下昏黄惨淡的日光来。
树后则是两排低矮的坊墙,横纬竖经,将洛阳城划分为大大小小的棋盘。时至黄昏,道路两侧的里坊门次第关闭,道路上行人减少。一身妃色骑装的斛律岚掩身在坊墙后,手里持了把小弹弓,只露了半个脑袋,焦灼而不耐烦地打量着道上行人。
自前日嵇邵告诉她陆衡之的相貌后,这几日她心里就一直痒痒的,想找人将人收拾一顿给兄嫂出出气。笙笙却劝她,那位陆郎君如今也是朝廷官员。倘若事情闹大,定会传入阿嫂耳中去。
思来想去,唯有借口归家自己溜出来,埋伏在坊墙之后,预备用弹弓给他好看。
守株待兔得久了,背心弓箭下压着的妃色骑装也透出一点隐隐的湿意,斛律岚一颗小脑袋若黄雀儿隐在坊墙后,眼角余光瞥见一抹修长挺拔的影子缓缓从街道那头走来,揉揉眼睛定睛一看,素衣青马,就是他了。
太常丞是右从四品,理应身着公服。但因身在丧期陆衡之多日只穿素服,斛律岚也是因此笃定。待他走得近了,眉心讶色却越来越浓那日去往永宁寺路上在铜驼大街遇见的囚犯,怎会是他?
相貌倒是极好的,清俊秀雅,珠玉湛湛的温润,也难怪阿嫂会念着他……
顾不得那么许多,她抽出一把黄金弹弓,捏紧弹丸,拉弦,对着那匹瘦弱青马的马蹄子射去。
弹丸在疾风中「咻」的一声,疾若利箭破空,精准无比。马背上,陆衡之早在进入街巷之时便已敏锐地嗅到空气中的暗流涌动,几乎是同一瞬间,他猛地一拉缰绳,马儿霎时扬蹄而起,几与地面垂直,好巧不巧的躲过。
“暗箭伤人岂是君子之道,阁下在此等候我这么久,何不出来一见。”
他身手矫健,轻轻松松制服住受惊的马匹,扯住缰绳回转过马头,语气嘲讽。
斛律岚险些气窒,「咻咻咻」地连射数发,却都被他以马鞭一一接住反抛送回来。气得她把弹弓狠狠往墙上一砸,取下背上的弓箭搭弓拉弦瞄准了对方。不想他竟已回过头,两相视线就此对上,陆衡之清泠如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