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想必过几日,嵇家就会过来送束脩。”

“什么?”

谢窈再度重复了一遍,细语低声,话音未尽而面上飞红,端过茶饮浅尝一口借以掩饰。

入口才觉是酪浆,陌生的膻腥味道若突然涌进的洪水,剧烈地冲击娇嫩的喉咙,她下意识地欲呕,碍于闺秀容止却只得咽下。

好在那酪浆经过处理,牛羊的膻腥味道并不是很浓,还加了少许糖渍桂花烹煮,并未完全不能接受。

她面上腾起淡淡的红,轻恼地抬眼嗔他,方才的心虚与愧悔荡然无存。

斛律骁递过绢帕:“你应了?”

“是。”

“太后说,汉时大儒马融曾伏于阁下跟随班昭诵读《汉书》,是有先例可循的。我也没有法子拒绝。”

“没有法子拒绝?”

他嗤笑出声。将杯子取回,就着她饮过的残酪一饮而尽:“班昭那时死了丈夫是个四十多岁的寡妇,窈窈也是吗?人言可畏,你若应了,你的名声还要不要?竟也丝毫不知道要避嫌?”

“嵇家那小子又何尝是真心想拜你为师,分明是想借机接近你、占你便宜。窈窈如此聪慧,如何偏偏此事上看不透,还是说,是故意应下?”

又骂太后:“裴满愿这个毒妇,乱我家者,必此人也。”

他剑眉紧拧,阴沉着一张脸,眉宇间隐隐透着股青气。谢窈微微心虚地别过脸,拿帕子按了按唇角:“嵇小郎君举止有礼,大王何必将人想得这样不堪。”

他将人想得不堪?

斛律骁哼笑一声:“若说是为了学业,我朝经过改制,礼乐宪章之盛,凌于百朝。洛阳城里的大儒不在少数,他为什么独独拜你?是我将人想的不堪了么?”

谢窈怕被他看出收学生的真实企图,避而不答:“此是太后旨意,况且大王不信妾可以为人师者么?”

“我并无此意。”斛律骁道,“你想做女夫子,我即刻便可将季灵那丫头给你抓来做学生,可你为什么要答应嵇邵?你难道不怕流言编排么?”

她却反问,红唇边勾过一丝冷笑:“流言?我一个被丈夫送到殿下床上的弃妇,哪里还有什么名声?”

斛律骁身如过电,剧烈一震,心里更似被尖刀剜去一块,愕然凝视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