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叙笑了笑,道:“我已想好,若所生为男,便给他取名叫骁。骁者,勇猛矫健也,字则取「恪」字,盼他既要刚毅勇猛、所向披靡,也要懂得谨慎恭谨,时时警醒自身。”

“若所生为女,就叫她「岚」,山气烝润,清新可人。阿稚意下如何呢?”wwW.KaИδHU五.net

“一切都听夫君的。”慕容氏读书不多,自没什么意见。又好奇道,“可为什么只有我和孩子的长明灯,夫君的呢。”

拓跋叙忍俊不禁:“傻阿稚,这个托灯之人,不就是我吗?”

那两盏青瓷灯正是瓷人托灯的造型,慕容氏并未怀疑,笑着搂住了他腰:“嗯,阿稚要和夫君永远在一起。”

此举有冒犯佛祖之嫌,但拓跋叙并未推开妻子,他笑着,把头轻轻搁在她肩上,眼中却渐渐沉寂下来,黯淡如黑夜的海。

为什么没有他。

因为他清醒地知晓自己活不过今年。

高焕是比阿那桓更可怕的存在。阿那桓只知杀人,毫无政治头脑,叛军所作的恶全都累积到他头上,不得人心。

可高焕不一样,他会伪装,会隐忍,懂得怀柔,懂得玩弄人心。当初阿那桓滥杀无辜之时便是他在其旁劝谏,博得了好声名。去岁又荡平北方收复在京中大乱后蜂拥而出的起义军,威望愈盛。

以他的野心,绝不仅限于位极人臣。而到了那一日,他不会放过自己。

不出拓跋叙所料,元月过后,朝中开始有大臣提议,齐王有功于朝廷,因赐九赐,树碑记功。

九赐自魏武之后便成了篡逆的代名词,新帝与朝中忠于魏室的大臣无不惶恐。提议的表文奏折如雪片堆满了新帝的案头,整个二月朝廷都笼罩在大厦将倾的凄风苦雨之中。

二月十五,花朝节。朝中的消息还是传到了拓跋叙耳里。

他默然了良久,最终将笔下的花笺折好,递给下人:“去咸阳郡公府里走一趟吧。就说我有事要与他商议,请他务必做得隐蔽些,等入了夜再来。”

戌时,斛律桓如约前来。

他身上还穿着更夫的衣裳,一脸喜色,激动地跃进室中:“时樾,你终于肯见我了!你原谅我了是么?”

自去岁河阴之变后他便没再见过好友,此后每次登门皆被拒之门外,斛律桓还不知是好友不愿牵连了他之故,只当他是怨恨自己。

室门在他身后合上,室中之人皆已被遣走。拓跋叙道:“人各有志,我从来都没怪过你。”

“不,我不是……”斛律桓心绪激烈翻涌,还欲辩解,拓跋叙伤怀一笑,打断了他:“好了,不说这些了。”

“我今日请你过来,是有一件事情想托付你。齐将代魏,我命必不久矣,你可愿在我死后,替我照顾阿稚?”

第 161 章 骓爸X骓妈(7)

他这话一出,把斛律桓也吓了一跳,急道:“时樾!何出此言!”

“眼下一切都还没有定论,你为何如此悲观呢?何况还有我,就是拼却我这条命,我也一定要保护你和王妃。大不了,我把你们全部送走就是!”

“呵呵呵……”

拓跋叙却笑起来,语声悲凉,反问他:“你的那位齐王殿下,将来践祚登基之后,难道会放过我吗?你难道不知,这王府表面撤了守军,实则仍受到严厉的监管,王府内外,处处都是齐王的眼线。你想将我送走,谈何容易?”

“阿桓,不可能的。”

斛律桓坚持:“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天无绝人之路,不到最后谁都不可以预料。殿下是献文皇帝的子孙,难道宁无一丝血性、要这么早就认输么?何况,何况王妃她那般爱恋你,她怎么可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