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呈上醒酒汤,关怀地请示。
她摇摇头:“没事,我吹吹风就好,你们下去吧。”
为着避嫌,她是从不在宫中过夜的,几名宫人于是退下,默契地退去亭下待命。
今夜月色晴好,冰轮如鉴,映照在亭下的湖水中,夜风轻拂,水中的月亮也随之荡漾,波光粼粼,光影摇曳。
荑英呆呆地望了一会儿水中的月亮,夜风拂过,一股清寒孤寂之感油然而生,她抱了抱瑟缩的自己,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皇后那日说过的话。wǎp.kāΝsHμ⑤.net
也许,她也是时候成个家了。
总这样一个人孤零零的,没有父母,没有孩子,也没有丈夫。
她没有家,
这些年,她几乎把魏王府当成了自己的家,只有拼命的工作才能弥补心底的空虚。然而,偶尔她也盼望着能有一人陪在身边,关怀她,照顾她。但她盼望的那个人,却永不可能。
“崔尚书。”
身后传来个清醇的男声,她回过头,勉强挤出抹温静的微笑:“君逸。”
二人共事多年,彼此熟识。祁明德将手里盛满醒酒汤的酒樽递给她,撩开袍服在她身旁坐下:“您今日是怎么了?从下午去迎了吴王回来便落落寡欢的。”
她的情绪,竟表露得如此明显么?荑英一时不安。祁明德又追问:“是……因为吴王么?”
陛下请皇后为崔尚书做媒之事并未刻意隐瞒,是而他们几个亲信臣俱都知晓。祁明德对国舅爷印象不错,也认为是桩良缘。但今日见了荑英的态度,才知她概是真的不愿……
然而陛下的意图他也猜不透。崔尚书虽是女子,却一直是他最信任之人,是他精心培养出来的,按说好容易培养个贤臣,又为要她嫁人、断送她仕途?
他只能往避嫌与利用她牵制吴王两方面想了……
若真是这样,也无怪乎崔尚书会伤心。这些年,虽然她从未说过,但他却看得出,她对陛下的情感绝非仅仅只是臣子对待君王的忠诚。
不单是他,这件事魏王府里的同僚致都能猜到,也就一心只在皇后身上的陛下本人不晓了。
荑英低头饮酒,眼中水波流动,有如月下波光粼粼的湖面。她涩然开口:“吴王人品贵重,卓荦不群,陛下和皇后为我个人私事操心,是好意,我没什么愁烦的。”
她等同是默认了,只语气神色还有些郁郁寡欢。祁明德一笑,温温劝她:“你是担心陛下是要你成婚随吴王南去吧?我倒觉得未必,这些年,陛下最为信任的始终是你,也一直将你视为可以托付社稷的重臣尽心培养,不会在这关头赶你出朝,也许真是看中吴王人品贵重,是值得托付终生之人呢。”
“这世道对于女子总有诸多限制的。若不成婚生子,便像个异类,终日遭受流言蜚语。也许,陛下和皇后正是为了这一点,你成了婚,这些声音才会小一些,日后的路也会更顺畅。”
他说得委婉,荑英心中却明白。尚书令是一国政务总领,当初陛下将这个位子给她时,在朝中的阻力并不小,只是依靠他开国帝王的威严才将反对的声音压了下去。
也正因此,她在这个位子上做的十分辛苦,矜矜业业,殚精竭虑,生怕出一点岔子授人把柄。
但她怎可能一辈子不出错呢?她这辈子最的错,就在于投错了胎,生为了女儿家……
她心间如浸冰雪,彻骨之寒,又如江水漫过湖面,茫茫不知所然。祁明德沉吟片刻,道:“其实,要是想不成婚,也不是不可以。”
荑英茫然地将目光投向他。
“若成了婚,再和离,不就好了么?”他微笑着说,“这样,可就再没人能够置喙。”
荑英心间错愕,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