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和我过河。我当着女儿的面起誓,七日之后,自然送你们回来。还有沈砚,亦会将他毫发无伤地送回。”
女儿?
谢窈气极反笑,这胡人竟是将芃芃认作了他的孩子。
芃芃是她一个人的女儿,和他从头到尾都无半点关系。转念一想,却并不说破,冷着脸道:“我和你去就是了。魏王殿下一言九鼎,既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妾承诺,还望不要食言才是!”
于是弃车登船,大船在皎皎月色、茫茫河雾里朝着对岸驶去。
夜色已深,万籁俱寂。灯火照在河面白雾里如在月宫鲛室,愈添缥缈,愈添清寒。
主客舱里却还亮着灯。房内床帏之中,受了一夜惊吓的芃芃已然在母亲的摇篮曲下安稳睡下,谢窈独自一人坐在镜台前,手里握了把牛角的梳子,静静梳理着完全披散下来的头发,心事平静如水。
菱花镜里一张芙蓉清面如覆冰霜,冷淡至极,房门吱呀一声在身后打开复闭,她头也未回。
斛律骁已洗漱过了,换了身纯白寝衣,走到了她身后。
他如过去无数次那般从身后拥住她,将头轻轻贴在她肩上,低声问道:“窈窈,三年未见,你都不想我的么?”
第 126 章 第 126 章
想他?
她杏眼里清冷如冰,答案明显,竟是连掩饰也不屑掩饰了。斛律骁将她的反应清清楚楚看在眼里,如饮黄连,一阵发苦。
他假意视而不见,温声说了下去:“可是我却很想你。”
“当年你不辞而别,为了离开我,还要制造葬身火海的假象,可有想过这几年我是怎么过来的么?”
“窈窈,咱们好歹也做了多年的夫妻,你对我,就当真一丝一毫的感情都没有?”
多年的夫妻……
她唇边衔了抹讥笑,放下梳子,脊背挺得笔直依然背对于他,“是夫妻么?我不过是大王的一件战利品,想掳就掳,想睡就睡,从未尊重过我的意愿。妻者,与夫齐也,我又何德何能,何尝当得起这一个妻字。”
她仍旧是气不过他今夜的强盗行径,这令她仿佛又陷入往常的梦魇里,原已淡忘的种种悉被唤起。既气愤,又不甘,难道,自己又要一辈子被他禁锢在身边不成?
“我也只是想见你罢了。”他语气惆怅,“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不止是我,季灵,母亲,还有荑英,她们都很想念你……”
季灵……
闻及季灵和荑英两个,她心间微澜,眼中落了几分柔软,目光与镜中之人对上,转眼又泯灭在如霜冷色之下:“我兄长呢。”看書溂
又是沈砚。
斛律骁脸色微青。
她和他统共才说了几句话,她就问了那个男人两次。忆起上回侍卫报回的琴瑟和谐、恩爱非常,心中更是无名火起。
三年了。他心中很明白,即便两人之间没有那些龃龉,他也是比不过那姓沈的三年陪伴,何况她那般恨他?两人既有表兄妹之谊,又有青梅竹马之交,只怕是……早已做了夫妻。
可,若她能忘记陆衡之,接受沈砚,为什么就不肯放下过去,接受他呢?
他心中酸苦得无以复加,又怀着许许多多的疑惑想要试探一二,到底抑制住了,大手轻轻摩挲着她头发:“你和他成婚三年,他日日陪伴在你身边,和我这正牌丈夫却三年未见。如今好容易见上一次,连这七日的时间都不肯给我么。”
他边说边注意着她的神情,见她在闻及「丈夫」二字时神色虽漠然、却未有太大的抵触情绪,心中微微宽慰,至少她还是承认自己的丈夫身份的。
至于她和沈砚……
然而下一句便无情打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