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朵黄金掐就的小花上,还镶嵌着豆蔻大小的红蓝绿各色宝石,流光溢彩,与黄金相得益彰。

整座王冠工艺精湛,美轮美奂,却并非中原之物,乃是汉时匈奴人的工匠受了西方大秦国的影响做成的黄金花冠,与王朝固有的皇后花冠大相径庭。前世,他见那王冠实在好看,很是配妻子,便给了她,她却一次也未戴过。

这世上只有她才配戴那顶王冠,如今既故地重游,他打算再度将那花冠送给妻子,好叫她高兴。只是这一回,须得换个送的法子……

夜间回到房里,谢窈已休息过,正在镜前梳弄她那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斛律骁走过去,跪坐下来,自身后轻轻拥住她关怀问:“窈窈可好些了吗?”

她点头,下车后小憩一觉,疲乏的身子已轻松不少。斛律骁道:“明日叱云将军邀我去城外比赛骑射,窈窈也去观赛,好么?”

第 106 章 第 106 章

次日清晨。

斛律骁从净室洗漱出来,谢窈犹在镜台前梳妆,青丝披散,正叫春芜分成几股,结在头顶,大有要梳髻的架势。

想到那顶黄金王冠的形制,他上前将春芜手中的梳子夺下:“何必这么郑重。”

宝石梳子在手,于她滑腻如丝的乌发间穿过,他轻握住她一头柔顺的好青丝,将它们束在脑后,扯了根白色发带在发梢扎住了。向镜中佳人一笑:“这样,不也很好吗?”

束发不成束发,散发不成散发的,谢窈有些抗拒,觉得失了端庄。杏眼里清波如水:“可……不是要去城外观人骑射么?自然要打扮得郑重一些。”

她语气平常,好似还在奇怪他为何会有此一问。斛律骁和春芜却是都愣住了。斛律骁脱口喜道:“窈窈记得昨日的事了?”

往日她鲜少记得昨日的事,每每皆需他们提醒。这是第一回,她在没有任何提醒的情况下记起了昨日的事。

他喜色溢于言表,倒令谢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不是情理之中的事么?还是说,我的记性已经差到了连昨天的事都记不住……”

春芜和斛律骁两个对视一眼,才腾起希望的心又黯淡下去。但不管怎么说她能记起昨日的事来已算是病情好转,他勉强一笑:“没什么,窈窈说得对,等会用了早膳,我们就出城去。”

用过早膳,二人乘马车朝太原北郊去。

官家出游,按例是要清道的,加之前阵子派人来并州括户,释放被掳作奴隶的百姓,打击豪强,颇得人心,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只带了十七十九几个轻车从简地穿越闹市去到了城外。

车中,谢窈安安静静挨着丈夫坐着,唇不点朱,颊不敷粉,素白衣裙上绿萼静放,一头青丝松松系在脑后,无一点钗环作饰,素雅至极,也出尘至极。

“郎君……是怎么认识这、叱云将军的……”沉默许久,她手攥帷帽,终究还是问了。

斛律骁语气平和:“叱云将军曾出使建康,彼时正是我接待的,故而此次邀我来太原一叙,怎么了?”

她轻轻摇头,眼中仍蕴了一丝不安。斛律骁心中发苦,握住她微凉的手追问道:“窈窈不喜欢胡人,所以不想我和叱云将军往来,是不是。”

被勘破心思,她有些不好意思,低头承认了:“泾渭殊流,雅郑异调。妾只是觉得……胡汉殊途,便该各自相安,互不侵犯。胡人却占我疆土,犯我河山,妾心里,实在是亲近不起来。”

泾水清,渭水浊,雅乐正,郑声淫。就如汉人与胡人,原本就是界限分明毫不相干,也不该有交集。

“这你可错了。”斛律骁道,“他们叱云氏可是从汉时就居住在并州了,距今也有五百多年了,难道也算鸠占鹊巢?”

谢窈一时被问住,不知如何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