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派人调查清楚顾氏的意图,然后呈至她面前,让她瞧个清楚。

此举虽有些残忍,但比之后来顾氏当着她的面刺杀他、失败后又自尽身亡,并于死前大骂好友一女二嫁以身事贼,还是要好上许多。

*

顾月芙就此被安顿了下来,几日后随谢窈一同返回京中,在公府中择了处院子给她住着,对外则称是她新招的笔吏。

崔家那边得知是魏王妃要人,不敢不放。强抢民妇本是重罪,谢窈本想将此事告发到洛阳令处为好友出气,却被顾月芙劝住:“能和阿窈重逢就已经很幸运了,阿芙不想再惹是非,令阿窈烦心。”

顾月芙表现得很安分,虽然很想同表兄搭上联系,知晓四周皆是魏王的眼线,提也未提过一次。只在谢窈询问起公婆的灭门案时红着眼道:“我远在广陵,实则京中之事我了解得也不是很多,只知道天子对陆家发难,是从令兄告发表兄他卖妻求荣始。起初,陛下知道了你的遭遇,也很生气,但并未牵连到陆家……”

“可是到了八月份,朝中不断有大臣在天子耳边进谗言,说陆家通敌叛国,表兄是故意先送走你投敌后好和你团聚,陛下听信了谗言……”

顾月芙还在耳边絮絮叨叨说着,谢窈却如坠冰窖,周遭皆被寒意包围着,渐已感知不到任何的知觉。

为什么是兄长先向朝廷弹劾的他呢?

在给兄长去的第一封信里,她分明劝阻过兄长,让他为着大局着想,不要弹劾陆家。并将事情的过错全推到了斛律骁身上,说是他威逼陆衡之,全篇也未言及陆衡之一个不字,兄长即便弹劾,也不该是弹劾他卖妻求荣。

可若此事真是因兄长的弹劾而起。那么,害死公婆和陆氏族人、还牵连到好友的罪魁祸首,岂不是自己?而朝中大臣突然统一口径向天子进谗言诬陷陆家,也很可疑。

八月份。

她心底寒气突生,隐隐有了不祥之预料。

算着日子,他派人去往建康送信之时,就是八月。而为着与她置办那件「生日礼物」,也的确在建康滞留了许久……

身下突然一软,如坠虚空,虽是坐着,却如打了趔趄,险些倒在了案上。顾月芙忙扶住她,关怀地问:“阿窈,你怎么了?”

谢窈摇头,示意自己无事。顾月芙又仔细打量了她神色许久,沉沉叹息道:“其实这些事,阿窈应该问一问表兄的,我始终不敢相信,他会待你如此绝情,亲手将你送给胡人。”

“阿窈,你想见一见他吗?”

第 83 章 第 83 章

“过几日是佛教的大斋日,我想去景乐寺一趟,为陆家逝世的舅姑祈福,你陪我么?”

这夜夜间,斛律骁在书案边拟奏疏,谢窈坐于旁刺绣,试探地问丈夫。

他在拟一道上书朝廷、请求将立的《尚书》石经由妻子来书碑的奏折,神情专注,烛光中侧颜沉静有如永宁寺里的神像:“怎么想着去景乐寺了?从前,不是都去白马寺么?”

洛阳伽蓝众多,但经了前魏末年的动荡屡多衰败。如今也唯有白马寺和永宁寺香火较旺,景乐寺虽也是魏室营建,实则并不出众,也难怪他会问。

二人相距不过一尺之距,她素手翻飞,在鞶囊上穿针引线:“上次从白马寺出来母亲即遭了公主的暗算,你不陪我,我有些怕。再说景乐寺是尼寺,我想着尼寺都是女子,能方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