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虎贲,连带着撸了一连串的官,这些天,便一直有人在她家门前吵吵闹闹,扬言要打杀她们全家来报复。
她是女孩子,心里总归是害怕的,父亲却丝毫不惧,又向朝廷递交奏折,请求「清浊分流」,认为这些底层出身的军户文化程度不高,服役可以,不得提拔。
她隐隐觉得这样不好,打压可以,哪能直接断绝人家升迁的资格呢?朝廷里,这封奏折也叫魏王扣下来了。但消息终究是传了出去,惹得羽林虎贲们对父亲的怨气很大……
朝中的事斛律羡不好说道,但想起长兄态度来亦是微微的担忧,安慰她:“阿羲放心,公是公,私是私,长兄并非不通情理之人,他一定会体谅你我的……”
公是公,私是私,身在王侯之家,公与私真的能分开么?裴羲和伏在爱人胸膛上,心下一片迷茫。
二人静静相拥,斛律羡一直在低声安慰她,并提出会去请太后赐婚。裴羲和悬了许久的心于是重又落回去,望了眼天色,忧心惙惙道:“我同母亲告了假出来看打竹簇,不敢耽搁太久,就先回去了。”看書溂
“羡郎要记得,早些过来娶我。”
“自然,我们不是发过誓么?”斛律羡轻握住她手,“「山无棱,天地合,冬雷震震,夏雨雪,乃敢与卿绝」。我今晚就去求长兄为我们做主,你等我的消息。”
少女脸上一红,轻轻点点头,但心里却并未因这句誓言而安定半分,目光空空落落地,落在了河中成双成对的河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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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波逐月去,潮水带星来,河畔放花灯的情侣渐渐少了,波光粼粼的河水将漂浮在河面上的花灯残骸汇聚着向前而去。
同情郎作别,裴羲和乘上马车往家中走。才至里坊口便见烧透了半边天的火光,她脑子懵了一瞬,不顾马车尚未停稳便跳了车,一路疾跑。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走水了?父亲、母亲呢?”
家门口已聚满了洛阳县衙的衙役,她擒住守在外面的管事疾声问。那管事脸上却挂了彩,一扭头,鲜血淋漓,哽咽着禀:“女郎,您可总算回来了!”
“那些天杀的禁军蛮不讲理,方才冲入咱们府中来,要找郎主要个说法。一时不依,就烧了咱们的房子,殴打郎主和几位公子!已经闹出人命了!”
第 73 章 第 73 章
底下的人来报裴家的境况时,斛律骁正携妇在香火殿里供奉香火。
当年父母为他而设的长明灯与新设的灯俱供奉在不动明王尊者的足下,佛相慈悲,丰颐秀目。他执着妻子的手,用火折子在那盏已不间断燃烧了二十六年的灯上借了火种,再点燃新设的长明灯的灯芯,一面耐心地与她解释:“这是长明灯。”
“释教教义,若人求福,灯明香花、礼拜供养,所求即能不求自至。这盏灯是我父母当年为我而设的,我今日再为陈郡谢娘子供奉一盏长明灯,愿佛祖保佑她福德具足,永无灾障,与我白首至老,瓜瓞绵绵。”
他山眉海目被暖艳温润的烛光勾勒得极为柔和,微微上翘的丹凤眼尾,俊挺的鼻,星目熠熠,竟有些不能直视的灼灼。谢窈微微脸热,又漠然地移开脸去。
她想,连修建此寺的那位胡太后尚且不得庇佑,被投入黄河活活淹死,又何况是旁人呢?
至于子嗣……她虽仍不情愿与他绵延子嗣,可流落北朝已成定局,她只能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