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之前就卖掉了,临走时姑姑把奶奶接走,老人晚年骤然丧子颓然无言,只把林阙爸爸剩下的钱都给了她,摆摆手,“在外面好好的。”

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有了新家庭,这些年母女近乎像陌生人,情分淡泊到可怜,林阙知道妈妈没错,当年父亲出轨在先,又抢走了自己的抚养权,她只是其中最无辜的牺牲品。

就是这么一个人,林阙时常觉着自己活得足够努力了,她不太会交朋友,但又好像很容易凭借这副外貌招人喜欢,但往往最后会变糟,大学时候舍友觉着她太计较,工作后同事说她过于保守,没有意思。

什么是有意思?

第一次租房子的时候,她跑了不知道多少地方,最后在通勤时间两个小时的地方找到一个合租的小侧卧,十多平米的模样,即便后来因为邻居的骚扰林阙搬了出来,但她一直愿意将那个地方称作家。

可是到今天,她真的没有家了。

这样一个步步小心的人,怎么就走到了这种地步,再苦的时候林阙都没动过那笔钱,可现在她却只能全部取出来,去为自己的愚蠢买单。

她从不肯冒险,遇见他一头撞进去。

林阙这前半生没见过好的爱情的模样,她没有得到过完整的爱,所以一步一踉跄的到了今天这种境地。

以为的琼浆,是封喉酒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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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到了缈天资本,李昌修把她接上来,一副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模样把新的一叠纸递过去,同时委婉开口,“何必跟岱总吵架,你就稍微服个软,不至于弄到这个地步。”

他以为是林阙心高气傲,不满足于眼下。

“岱总向来大方,本来都让下面给挑楼盘了,你说怎么就闹成这样,今晚你要是不想签,就去找他好好说说……”

林阙只觉着身旁人苦口婆心的劝告像在扇她耳光,每往后翻一页都像是凌迟,将她最后那点自欺欺人划破了个干净。

“存续关系期间,不得向外公布。”

等她看到这里,突然有点不知所措的抬头向周围看去,入目之处几个人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神色冷淡的模样,对她的难堪视而不见,公式公布的督促她签字,以尽快下班。

林阙站起来,跟这些人学着带上了个冷静的面具,“我先回去看看,明天给你答案。”

李昌修松一口气,以为她想明白了,赶紧让人送她离开。

林阙走到不远处的人民公园里坐了一会,夜晚的空气微凉,不远处有情侣抱在一起私语,等到四下逐渐寂静,她才站起来,叫了车朝岱玉庭的住所去。

她总要问清楚一次,哪怕迎来的会是最痛的当头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