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不等李温反应过来,一个杯子便从黑暗中迎面袭来,他躲闪不及被当头砸中,鼻尖涌上一阵酸意,鼻血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李温踉跄着倒退了好几步,抬手就要将石头扔出去,却听见姜玲儿哭着喊:“是我!”

“你吓死我了。”姜玲儿红着一双眼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哭得梨花带雨。

瞧见四周只有姜玲儿一人,李温紧绷的心老老实实地回到了肚子里,却又紧接着升起一阵火气,“你这是作甚?!”

他低头捂着血流不止的鼻子,抬手接过姜玲儿的帕子,听见她哭道:“我以为他们要来,吓到我只能在这里藏着,还好你来了。”

她这么一哭,李温肚子里就是天大的火气也该消了。

是,银子是他让姜玲儿去借的,就算姜玲儿也花了一半,但她终究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他的青梅竹马。

眼下落得这样的情况,他不能冲着姜玲儿发火。

李温叹了口气,好在鼻间的血也止住了,他抬手将姜玲儿拥进怀中,两人像是苦难中相依为命的野鸳鸯,久久不能言。

姜玲儿的哭声却怎么也止不住。

她抽噎着问:“你可从楚稚那里要来银子了?”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那些烦心事就又涌了上来。

李温推开姜玲儿,遗憾地摇头:“她大抵还记恨着你我之间的事,说什么也不肯拿银子。”

“又或许她早就问楚父要了银子,但却始终不肯在我眼前松口。”

话音落下,姜玲儿捂着脸,又哭了起来。

她有些崩溃了。

“夫君,被亡命之徒追赶的日子我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我身上还痛得厉害……”

姜玲儿伸手撸起自己的袖子,那雪白的藕臂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伤痕,是昨日李温被打急眼后将她推出去顶着时伤着的。

姜玲儿道:“我躺不下,背上生疼,像是有毛虫在身上爬过一样刺痛,我只能站着,连坐下都不行,我今日白日里……”

姜玲儿哭声哀痛极了,她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叫李温心里一阵阵难受和愧疚。

“白日里,我就像兔子一样,有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都被吓得浑身发抖,到了夜里,我甚至盼望着他们赶紧来,来了打完了快些走,好给我个痛快,别叫我这样吊着了……”

李温的心被她说得一阵阵绞痛,他低下头,良久无言。

过了会,李温才道:“进屋吧。”

姜玲儿却愣在原地,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进屋?你就想说这个?”

李温平静的,一反常态地镇定,“玲儿,不是我不心疼你……”

他抬头,竭尽全力地压着内心的怒火,他恨自己无能,更恨楚稚蛮横不讲理,只知晓妒忌。

他若是不压抑自己,怕是要比姜玲儿还疯,还要歇斯底里。

可当他对上姜玲儿委屈又满是失望的眼时,到了嘴边的话便讲不出来了,两颗豆大的泪珠顺着她隐忍的嘴角滑落在地的瞬间,李温终于是忍不住了。

他大喊道:“该死的!”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楚稚!!!

要不是楚稚置气,他就不会被江老夫人的药银逼成这样,他也不会被楚稚明里暗里的逼着一次次妥协!

满是愤怒的声音在这空旷的院子中来回荡漾,最后渐渐消失在两人耳边,姜玲儿捂着胸口,惊慌未定地看着他。

李温大口地喘着气,又低低骂了声,“该死的楚稚!”

紧接着,他连这世道的不公也一并骂了出来,“该死的世道!”

凭什么她楚稚就能含着金汤匙出生,而他和姜玲儿两人费尽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