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样了?”

楚父忧心不已,短短一下午,这庄子上就来了四五个布料商要同他断了往来的人。

楚家的料子不全是自己做的,有一小份是从外头进货。

这些货虽小,甚至卖得不温不火,但却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楚父是有远见的,今日断了料子,明日就断了人。

楚家是会饿死的。

但父女俩又都是一个性子,报喜不报忧。

楚父便道:“庄子上还算好的,你那头可还好?”

楚稚也道:“我这边也挺好,已经找到尸体了,只等着仵作验尸。”

楚父忙将仵作叫来,道:“若是有什么事莫要硬撑,千万记得同我说。”

楚稚抿唇,眼眶微微红了些,道:“您歇息会吧。”

楚父答应着点头:“你且快快去吧!”

楚稚福身,又看向跟在楚父身后的如枝如珠,道:“照看好老爷。”

话落,她又带着仵作回了乱葬岗。

路上,楚稚同仵作说起疹子一事,听得仵作直皱眉。

她察觉出不对,低声问道:“依你看,是有不对的地方?”

仵作倒吸了口凉气,道:“若我没听错的话,夫人是说这药粉有能让尸体起疹子的本事?”

楚稚笃定地点头:“是,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仵作微微阖眼,仰头细细回想着,突然冒出一句话:“这不是中原的药。”

楚稚心尖一跳:“什么?”

“这药如此阴狠险恶,连死人都不放过,这手段不是咱们中原的手段,这样的药,便是在黑市也没人卖。”

中原人讲究入土为安,没谁有这样让人家死了都要烂成臭肉的深仇大恨要报复,就是报复了,也怕人家半夜回来找,就是不怕人家回来找,也不会做这样有损阴德的事。

真的恨极了,那也是去报复余下的活人。

仵作道:“这是南蛮的手段。”

南蛮盛行巫术,最叫人恨得牙痒痒的一招便是将埋进地里的死尸挖出来,撒上毒药后扔到别人家里去,玩他个兵不血刃。

这招屡试不爽,就连南安将军都在南蛮手下吃过几次亏,如此才导致皇上不得不送个公主过去和亲。

可本朝没有公主,皇帝灵机一动便将自己的皇子送了过去,也就是谢妄。

但楚稚不关心这些。

“南蛮?”楚稚一双柳眉皱得更紧了些,“什么样的人,才能接触到南蛮?还能从哪边搞来这样的药?”

楚稚暗暗觉得,她好像发现了什么真相。

仵作一笑:“南蛮人排外,也就南蛮自己人能接触到南蛮人,外人没几个能入得了他们的眼的,不然……”

仵作的声音带了几分说不明的意味:“当年,皇上为何执意要将宁亲王送去南蛮?”

这点楚稚不关心,她只在乎一件事:“会不会,这药是谢妄带回来的?”

仵作又摇头。

这仵作年近六十,看事颇为一针见血。

“不会,宁亲王能在南蛮人手下活下来已经是命硬,谈何入得了他们的眼?”

仵作哂笑两声:“不然,宁亲王为何冒着杀头危险也要闯进养心殿,豁出命去说服他的亲爹让他留在家里?”

仵作倒是来了兴致,摇头晃脑地议论朝政:“天子家事咱们不清楚,但我猜,皇上是厌恶透了这个儿子,想借着这个机会将谢妄送到死路上,但没想到啊,谢妄还有几分出息,保不齐他这次能留下,是拿了什么要紧的东西换的……”

正说着,摇摇晃晃的马车骤然停下,那阵难闻的气味再次穿过车厢传来,楚稚抬手捂住口鼻,只见仵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