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着手中薄薄的纸,站在他留下的一屋痕迹中,呆呆站了许久,然后拉开门,对着外面疯了一般地大喊:“李富贵,李富贵!”
夜风寒冷,她的声音无论怎么撕心裂肺,也依然被风声吞噬。
她穿着单薄的中衣,赤着脚,奔过满街亮着的灯火。就像穿行在流光缀成的走廊,她狂奔着,想要追回李富贵,想要抓住他。
可是她追不到了。
直到四周的漆黑笼罩了她,她一个人站在镇口的牌坊之下,远山沉寂,天地广袤。笼罩在幽暗中的世界,一丝光亮也无,连月亮都被浮云彻底遮掩。
从头到脚都是冷的,如坠冰窟。
再也支持不住了,她慢慢地蹲在地上,捏着那张薄薄的纸,在呼啸的风中,在暗黑的夜中,在自己已经无法挽回的人生中,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金多多生了一场大病。
当然会生病,十月已经入冬,子夜又是最冷的时候。
她在镇口站了一夜,直到天边都出现鱼肚白了,她才像是忽然明白过来,李富贵真的不会出现了。
她光着脚,拖着僵直的身体回到家中之后,就扑在桌上,昏迷不醒。
王发财照例过来给她送早餐时,发现了她。
他把她扶到屋内,塞到被窝里,又请了大夫给她诊疗。但又有什么用?金多多寒气入体,全身沸热,病了很久。
虽然家中下人很多,但王发财一直小心翼翼的亲自照顾金多多,熬药,喂药,试探她的体温,加炭火、通风……
有时候,看见他端着碗坐在自己面前,从未伺候过人的少爷给她喂药时手都是微颤的,她只好叹口气,说:“要不……我自己喝吧?”
“不行,你手腕无力,万一捧不住碗,或者捏不住勺子怎么办?”他轻声说着,又轻轻吹了吹勺子里的药汤,说,“万一要是烫到了呢?”
“……我哪有这么娇弱啊,我可是金多多啊。”她握握拳头,想要表现一下自己的力量,可病中真的全身无力,她的手才抬了几下,就无力地垂在了被子上。
王发财喂她喝了药,然后把旁边的手炉拿给她,说:“天气冷,别冻着了。”
她抱着雕花精致的小铜炉,呆呆地看着他,许久许久。
王发财若无其事地继续给她喂药:“怎么啦,我的美丽又让你臣服了?你好久没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我啦。”
“你也好久没这么自恋了。”她笑着,曲起膝盖,把小炉子抱在怀中,“喂,王发财,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因为,你被我迷得神魂颠倒,我得负责任啊。”
“嘁……”她笑了出来。
“好啦,先别笑,免得被药呛到。”他说着,喂她喝完药,然后又端起旁边的糖水递给她漱口。
她喝了一口,皱起眉,抬头看他。
“怎么啦?哪里不舒服?”
“……当然不舒服了,因为煮雪梨里面,应该用春天的花蜜啊,紫云英、桃李花、油菜花都行……可这个蜜,居然是苕花蜜……”
“苕花是什么花?”他诧异地问。
“就是番薯啊,你知道番薯走的是甜腻绵软的路子嘛,这个味道怎么能和雪梨的清甜脆爽融在一起啊?”
王发财目瞪口呆:“……金多多,你真是个吃货啊!”
她笑出来:“是啊,李富贵就经常这样骂我的。”
“哈哈……”王发财陪着她一起笑,两人在空荡荡的室内,笑声都似乎可以隐隐回荡,明明有人陪在身边,明明这个人对自己这么温柔,可是,却总觉得,真寂寞,真孤单。
不知不觉,金多多收敛了笑容,安静下来。
王发财也沉默了,许久,抬手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