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惩罚和林昭的话语彻底击垮。

然而,除了磕头求饶的,更多人脸上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茫然和扭曲的固执,他们并不真正认为自己信奉一生的“传统”有错,只是恐惧于这突如其来的“神罚”。

唯有相对年轻的江华,似乎被“外界”警察们那赤裸裸的厌恶和震惊刺痛,眼神剧烈挣扎着,喃喃自语:“是啊……大家,大家都不是这样的的,别的村子,根本没有……”

另一个年纪稍大,一直沉默寡言的阿姨,此刻也抬起头,浑浊的眼泪淌过沟壑纵横的脸颊,声音嘶哑破碎:“我们哪里是奉为圭臬?我们是……一代又一代,都是这样过来的啊……谁不怕?谁不怕自己生出来的孩子,最后成了送自己上路的凶手?我们难道就不害怕吗……可是……可是祖祖辈辈都这样,都说是为了子孙好……我们……我们不知道还能怎么样啊……以为人生下来,就只能这样……”

她的哭诉里,充满了被禁锢的绝望和无知的悲哀。

她什么都做不到,只能早早的离开了那个村子,她也想带父母离开,可他们却认为落地归根,也认为他们自己六十岁该死。

她唯一的抵触就是拒绝生孩子。

林昭沉默地听着,没有任何回应。

这都是被环境塑造的悲哀。

她抬起手,指尖灵力微动,准备做法送山神离开。

然而,那位一直静静站在她身边的温柔山神,却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祂的目光扫过这片承载了太多悲伤与罪孽的山林,带着一种悲悯。

随后,祂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轻烟,缓缓消散在原地,回归了山川本身。

这里的因果,祂已了断;

剩下的净化,祂交给了林昭。

林昭明白了山神的意思。

她指尖再次凭空出现一支香,无火自燃,青烟笔直。

她左手掐往生诀,右手凌空虚画,一道金光闪烁的往生符箓瞬间成型,随着她清叱一声:“尘归尘,土归土,冤屈得雪,执念可消。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敕!”

往生符箓化作无数细碎的金色光点,如同温暖的雨露,无声无息地洒向前方那片被抹去的山坳,以及更远处山脉中那些隐藏着罪恶与悲鸣的角落。

金色的光雨和无数从山石间,洞穴里浮现出来的,模糊而释然的苍老魂影迅速消弭褪去。

空气重新变得清新,晚风也变得轻柔,仿佛这片山林积郁多年的沉重痛苦,终于得到了抚慰和释放。

那些被困于此地、不得往生的灵魂,终于得以解脱,淡化、消失,踏入了轮回之路。

老警员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也卸下了千斤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