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昭的情况则凶险万分，身体残破，魂魄飘摇，全靠数位长老联手布下的强大镇魂阵法，才勉强将那即将离体的魂魄锁在残躯之内。

她被迅速抬回了龙虎山，安置在灵气最浓郁的密室中，无数灵药、符阵环绕。

她的身体在缓慢修复，但意识却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与噩梦。

梦里，不再是冰冷的诀别。

她看到商别鹤浑身浴血，四肢扭曲，双目紧闭，躺在冰冷的泥地里，生命的气息正飞速流逝，他脸上没有痛苦，只有一种死寂的绝望。

“商别鹤……不要！”她在梦中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却只抓到一片虚无的冰冷，“不要！！”

巨大的悲痛如同实质的利刃，刺穿了昏迷的屏障，让她在病榻上剧烈地抽搐起来，眼角涌出滚烫的泪水，口中发出模糊不清的痛苦呜咽。

而破败茅屋里，只有黑暗与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商别鹤在无边无际的剧痛中，艰难地恢复了一丝模糊的意识。

黑暗，只有令人窒息的黑暗。

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感觉不到自己的双手，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是否还存在。

只有深入骨髓的剧痛，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残存的意志。

喉咙里干涩得如同火烧，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断裂的神经，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痛楚。

他像一个被彻底抛弃的，破碎的容器，被随意丢弃在这肮脏冰冷的角落，等待腐烂。

记忆的碎片在剧痛的间隙涌入脑海：

三元及第时，金殿传胪，帝后欣慰赞许的目光，百官钦羡的眼神，那是他人生最意气风发的时刻。

初遇时，那道清冷如月的身影，回眸一瞥，在他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那是他情窦初开，怦然心动的起点。

为国事呕心沥血，在御书房彻夜批阅奏章，最终支撑不住呕出鲜血时，皇帝姑父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心疼与担忧……

还有……她。

她冰冷的话语：“你真的很烦人。”“仙凡有别，道途不同。”

“姻缘线是捆绑之物。”

以及……梦里她模糊却温暖的依偎，她主动递过来的手，她靠在他肩头熟睡时微微翕动的睫毛……

巨大的落差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

“呵……”一声极悲凉的气音从他干裂的唇间溢出。

天才丞相？

国之柱石？

风光霁月？

可如今的他，变成了一个眼不能视、手不能动、脚不能行、只能躺在污秽中等死的废物！一个彻头彻尾的可怜虫！

他连自我了断都做不到！

巨大的屈辱和绝望如同沉重的磨盘，将他的灵魂一点点碾碎。

他存在的每一秒，都是对过往辉煌最残忍的嘲弄。

“不能……不能让任何人看到……不能……”一个念头在绝望的深渊中滋生。

尤其是……不能让她看到。

她已经那样厌恶他了，若再看到他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丑陋模样……那该是何等的讽刺与难堪？

他想死，迫切地渴望死亡能终结这一切痛苦。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而清晰的念头响起来。

老国师的话在脑海中回响：“……只要有人……心甘情愿……以命相抵……再辅以……特定的秘法符咒……引动那死劫之力……转嫁己身……”

替死……已经完成了吗？

她活下来了是吗？

应该是的。

他承受了这非人的痛苦，她应该……安然无恙了吧？

一股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