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睡觉。”商别鹤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又亲了亲,终于心满意足地侧身躺下,长臂一伸,重新将她整个人都捞进怀里,严丝合缝地嵌入自己的怀抱。
他将下巴搁在她发顶,满足地喟叹一声,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要抱着阿昭睡。”他小声嘟囔了一句,手臂收得更紧。
“粘人精。”林昭吐槽了他一句,然后在他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感受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和温暖的体温,闭上了眼睛。
“不是去抓狗了吗?狗呢?”
“还没放学,没有狗,门口有穿制服的麻烦的很。”
张会计慢条斯理地摘下金丝眼镜,用软布轻轻擦拭着镜片,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也带着一丝不耐烦。
那群穿制服的,呵,一个个脸上跟贴了金似的,人模狗样。
查个屁!真当人看不出来?不就是想寻摸点油水,或者找个由头显摆显摆那身皮?
装得跟多维护秩序似的,背地里……哼,比谁都精,说不定心里多么阴暗呢,装什么装。
屋外隐约传来街市车流沉闷的嗡鸣和楼下小贩穿透力极强的吆喝:“糖炒栗子,热乎的咧!”
一派和平美好的样子。
“啧,条子这段时间怎么这么勤快?”回话的是靠在门框边的王老板。
他腆着微微发福的肚子,油光水滑的头发一丝不乱地梳向脑后,身上那件深蓝色POLO衫的领子硬挺挺地立着,袖口露出一块锃亮的腕表,就是一个和气生财的酒店掌柜模样。
他搓了搓肉感的手掌,指关节上戴着个不小的金戒指,“妈的,前几天也是,围着学校那片转悠好几圈了,跟苍蝇似的。”
弄得他们都没有找到适合的狗。
张会计把眼镜重新架回鼻梁,他站起身,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老派知识分子的迟缓:“走吧,看看‘存货’。”
通往地下室的楼梯陡峭狭窄,一股难以名状的味道越来越浓,无声地钻进鼻腔,黏腻地附着在喉咙深处。
楼上的市井喧嚣瞬间被一层无形的沉重的膜隔绝了,只剩下他们自己空洞的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咚、咚、咚,敲在心上。
地下室的景象,与这栋位于闹市的普通民居格格不入,更与上面两个“体面人”的身份构成触目惊心的撕裂。
墙壁是粗粝的、渗着水渍的水泥原色,地面中央却异常平整,刻着一个直径约两米的复杂圆形阵法。
线条深深嵌进水泥里,沟壑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红色,仿佛是干涸凝固的血液。
阵法边缘,几块切割粗糙、颜色浑浊的水晶半埋着,此刻正散发着微弱、冰冷的光晕,像鬼火一样幽幽地舔舐着昏暗的空气。
而阵眼的位置,居然蜷缩着两个小小的身影。
左边的那个,已经完全不成人形了。
小小的身体像被抽干了所有水分和生气彻底瘪了下去,薄薄地贴在地上。
他们原本该是柔软都脸颊的,此刻却深深凹陷下去,皮肤也呈现出一种灰败的、接近纸张的质感,紧紧包裹着嶙峋的骨头轮廓。
稀疏的头发如同枯草一般粘在头皮上,小小的手指蜷缩着,如同风干了太久的树枝。
右边那个孩子,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生命迹象,但也仅仅是风中残烛。
那是个瘦弱的小女孩,顶多七八岁的样子,她同样瘦得脱了形,细伶伶的胳膊和腿上布满了青紫色的淤痕。
手腕和脚踝被粗糙的麻绳紧紧捆缚着,深深勒进皮肉里,她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上凝结着细小的白色霜花,嘴唇是可怕的青紫色,每一次呼吸都微弱得几乎看不见,却依旧喃喃着:“妈妈……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