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张医生回过神来,低头翻看病历本时还在嘀咕,“她怎么会知道我每天走北城高架?”
傍晚六点,张医生拎着公文包走出医院大门。
晚霞把云层染成橘红色,他鬼使神差地调转方向盘,选了南城绕城高速。
结果开出去不到两公里,导航就显示前方发生连环追尾,红色拥堵线一直延伸到三公里外。
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跳出妹妹发来的语音消息。
他点开外放,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在车厢里炸开:“哥哥大笨蛋!说好六点半带草莓蛋糕回来的!妙妙要饿死啦!饿死的妹妹会变成饿死鬼天天趴你床头哦!”
张医生看着纹丝不动的车流,苦笑着回复:“堵车了,乖,先吃点……”
“不要饼干!要蛋糕!”新语音秒回,“北城那家彩虹蛋糕店!哥哥骗人就是小狗!”
后视镜里,南城高速的尾灯长龙依然看不到尽头。
张医生看了眼手表,方向盘猛地右打,从下一个出口拐了出去。
“就绕一小段。”他自言自语地驶入辅路,“北城高架这个点应该不堵。”
暮色四合时,张医生终于提着蛋糕盒站在北城高架入口。
被奶声奶气的妹妹催促,他已经忘了林昭对他的嘱咐了。
车子驶上高架桥,路灯刚刚亮起,在沥青路面上投下一个个昏黄的光圈。
张医生正想着妹妹自己一个人在家会不会哭时,突然一个黑影从隔离带窜出来。
“吱”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夜空。
张医生猛地踩死刹车,蛋糕盒从副驾驶座上滑落,安全带狠狠勒进肩膀。
车前站着一个穿灰色夹克的男人,距离保险杠只有不到半米。
那人似乎也被吓到了,手里的塑料袋掉在地上,几个苹果滚到车轮边。
“您没事吧?”张医生连忙解开安全带下车,夜风带着汽油味扑面而来。
男人约莫三十岁左右,脸色有些苍白,但看起来没受伤。
他弯腰捡着散落的苹果:“没事没事,是我没看路。”
张医生蹲下来帮他捡最后一个滚远的苹果,发现对方的手在微微发抖。
路灯下,男人额头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
“真对不起,我赶时间开得有点快。”张医生把苹果递过去,“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男人连连摆手,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币塞过来:“不用不用,这个给你修车,是我太着急了,不好意思。”
张医生刚要推辞,手机又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不用看也知道是妹妹的夺命连环call。
男人趁机把钱往他白大褂口袋里一塞,拎着塑料袋快步走开了。
“等等!”张医生想追上去,手机铃声却在这时响起。
接通后,妹妹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哥哥你怎么还不回来呀……爸爸妈妈电话打不通……妙妙一个人害怕……”
听着八岁妹妹抽抽搭搭的哭声,张医生看了眼已经走远的灰色身影,只好回到车上。
他把那张纸币随手放在副驾驶座上,重新系好安全带:“乖,哥哥已经过桥了,十分钟就到家。”
车子重新启动时,他没注意到副驾驶座上的纸币在夜风中轻轻翻了个面,路灯照在泛黄的纸面上,隐约可见“天地银行”四个小字。
还有一根头发丝正悄无声息飘进他的发丝里。
他把车停进小区车位时,发现那团纸币不知何时掉到了座椅下面。
他随手捡起来塞进口袋,拎起已经歪掉的蛋糕盒快步走向电梯。
钥匙刚插进锁孔,门就猛地从里面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