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也是不敢伸出手来,时?间只要稍微久一些,就会被冻得发麻,遑论跪在地?上的?顾贞。

皇后的?寝宫就在不远处,隔着一片枯枝败叶,能够窥见房顶的?尖角,而顾贞跪着的?地?方,还有些距离,在茫茫白雪的?尽头?,看不大清楚。

她是该先?去见皇后的?,就是在礼节上,也是让人挑不出半分过错来的?,至于顾贞,她若是去了,不知他要得寸进尺成什么模样,平白给她惹麻烦。

冉曦虽是这?么想的?,可还是不由自?主地?踏上了去祠堂的?路。

反正,顾贞跪着的?时?候,也不会像顾盼那样不老?实,到处东张西?望,隔了很?远的?距离,肯定是不会发现她的?。

从这?里到那边,虽说看不到,但是如今皇帝崇尚节俭,宫殿是新建起来的?,真正走过去,也没?有多远,她也不需要费什么力气。

再说,顾贞万一出了事情呢,回想起来,他也不是无坚不摧的?,那次她被山寨的?人带走的?时?候,顾贞发了高烧,却还是想尽办法去搭救她了。

也不知道这?一次,他会不会有事,越是这?么想,冉曦的?心里也愈发地?惴惴不安起来。

她踏着细碎的?雪花,悄悄地?顺着道路,走到祠堂的?跟前。

遥遥地?,就能看到顾贞的?身影,背对着她,就连跪着也是一如既往,把?上半身挺得笔直。

旁边立着几棵松树,针般的?叶子蒙上了一层灰,显出一片苍绿来,雪堆积得不厚,但是,枝条已?经被压得微微地?弯了。

冉曦瞧着顾贞这?副模样,定然是没?有什么事情的?,刚才心里的?那一番斗争,都是多想了。

她为顾贞想那么多是做什么,当真可笑!

她站在松树后,又细细地?瞧上了一眼,确认顾贞就是没?事,而且,底下的?人大概也细细地?盘算过顾贞在皇后心中的?地?位,丝毫不敢懈怠他,还给他膝下铺了一个软垫。

既然如此,她就没?有半点不放心的?,转身就走了。

只不过,这?一番动作,声?音大了一些,靴子踩在雪地?上,发出细微的?响声?。

顾贞的?耳朵素来敏锐,这?一番动作,必定是惊动了他。

他微微转过头?来,看到了极为熟悉的?身影,白雪当中,一抹淡粉尤为引人注目。

天地?之?中瞬间安静,顾贞听到雪花窸窸窣窣落到自己肩上的声音,以及冉曦踏着雪的?脚步声?。

冉曦似乎也发现了什么,脚步有些慌乱,猛地?一回头?,果然见到了顾贞的?正脸,正专注地?看着他,大雪天里跪了许久,脸都被冻得通红,再如何,也掩盖不住满脸的?笑意?。

冉曦的?心像是猛地?被戳了一下,又一回让他得寸进尺到了,瞪了他一眼,扭身就要走,可是,猛然想到这?几日以来皇帝和皇后的?怪异表现,对于见皇后,她心里也有几番恐慌,怕自?己说错了话?。

想着顾贞既然都知道她来了,复又走到了顾贞身前,问他道:“你这?次被罚跪了这?么久,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

见他还是一副嬉笑的?神色,冉曦不由地?有些愠怒:“我是在问你呢,你如实说来。”

顾贞这才不情愿地收敛了笑容,仰起头?来,满眼中都是她的?影子:“没?什么,就是因为立储的?事情,陛下知道我在卢县欲要对我阿兄不利,动怒了,连我阿娘劝,都劝不住。”

“活该!”冉曦瞪了他一眼,吐出来两个字。她本就看不惯顾贞这?副作风,倒觉得有几分解气。

被骂了,顾贞也不气,面色反倒是和善,又对冉曦笑了。

这?一番笑,又惹得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