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他不是不知道母后不愿意喝药，但他没有阻止。他选择尊重母后的意愿。

天和帝坐在床边，沉默地看着性命垂危，但依旧很美的皇太后。

过了一会儿，皇太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她苍白的脸色忽然变得红润，原本憔悴的一张脸也变得有精神。她不需要天和帝扶起，自己坐了起来。

她好像回到了年轻的时候，整个人变得容光焕发，完全看不出来她方才只剩下一口气。

天和帝知道皇太后这是回光返照。他的脸色已经平静，语气也非常冷静：“母后，你有什么要交代的？”

皇太后靠坐在床上，目光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天和帝。

她从未像此时这般认真地看过自己的儿子。这个儿子不是她想要生下的，他体内还流着那个畜生的肮脏血脉，所以生下他后，她从未正眼看过他，也不想看到他。

看到他，她就会想起来自己被那个畜生糟蹋的事情。

她恨那个畜生，也讨厌一切跟那个畜生有关的任何人和任何事情。

“你恨我吗？”皇太后突然问道。

天和帝似乎没有想到皇太后会问他这个问题，惊得微微愣了下，随即似笑非笑地说道：“母后，你这是快要死了，心里后悔对朕这个儿子太过无情了？”

皇太后脸色平静地说道：“我不后悔。”

“那你又何必问朕这个问题，朕恨不恨你，对你来说并不重要，不是吗？”天和帝不希望皇太后在死前心软后悔，“你的时间不多了，不要再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

皇太后听到天和帝这么说，面上并没有浮现恼怒或者后悔的神色。

“我死后，不要把我葬在皇陵，我不想死后，还被困在皇陵里。”

天和帝早就猜到了，“好。”

“我死后，不要把我埋在地下，把我烧成灰吧。”皇太后神色平和地说道，“然后找个有风的日子，把我的骨灰撒了，让我随着风去各个地方。”

听到皇太后说出这么令人惊悚的话语，天和帝的神色依旧冷静，没有半点惊愕。

“好。”

“我死后不想再做明家人，也不想做景家的人，把有关我的一切东西全部删去，不要再留下我的名字。”她恨透了这个世道，不想让这个世道上有她的存在。

天和帝似乎也料到了皇太后会这么说，“好。”

皇太后看了看天和帝，难得用温和的语气跟他说话：“以后好好照顾你，也好好地爱自己。”她在这个世上，不亏欠任何人，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唯独这个儿子……算他倒霉投胎做了她的儿子。

“母后，从小到大朕把自己照顾的很好。”天和帝从小爹不疼、娘不爱的，如果他不好好爱惜自己，他早就死了。“母后，下辈子你投胎做男人吧，父皇投胎做女人，你把父皇对你做的事情，在他身上做一遍。”

“下辈子，我不想再遇见他，他恶心了我一辈子，不想再让他恶心我的第二辈子。”皇太后的脸色渐渐恢复苍白，方才的容光焕发也消失了，“如果有下辈子，我不想做人了。”

“那就做一只鸟，自由地翱翔在天空中。”在外人看来，母后这一生非常的荣耀，因为父皇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宠爱，她们都想成为母后，可母后却一点也稀罕皇宫中的荣华富贵的生活。

“做一只鸟不错。”皇太后虚弱地笑了笑，“你下辈子不要投胎做我的儿子了。”

天和帝答应了：“好！”

皇太后的神色变得恍惚，眼神也一点点变得涣散。

“我好想回到那一年……”她的眼前浮现，她十五岁骑马奔驰在草地上的情形。那个时候，她笑的十分快活，脸上是肆意的笑容。

天和帝见皇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