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侯夫人已怀上长姐,得知此事后大发雷霆,侯爷一口咬定此事乃是我阿娘蓄意勾引,不论我阿娘如何辩解也无济于事,侯夫人还要将我阿娘沉塘。”

“后来祖母醒来,只许阿娘靠近身侧伺候,加上阿娘怀了身孕,便主张将阿娘留在侯府为妾,侯夫人也不得不答应下来。自那以后,阿娘在侯府的处境就不好,怀着我时就常常遇到膳食被克扣,给的衣料也是最劣等的粗布。”

“但阿娘她从不抱怨,在侯府内谨小慎微的生存。我出生后,得知我是个女孩,阿娘的处境并没有得到改善,连带着我也受到了排挤和欺辱。”

“直至十岁时,长姐见到我被下人欺负,将我带到身边,给了我新衣裳,让我今后同她同吃同行,我和阿娘的处境才有所改善。”

宋南歆听着她的陈述,脸色本是十分难看的,听到这里,才稍有缓和。

宋意欢接着又道:“顾大人你瞧,我阿娘出身低微,在侯府里属于是人人都能欺辱取笑的地位,她怎可能会主动与人结仇?”

顾云筝面色紧绷,让手下在纸上记下宋意欢所说的每一句话。

“在我十三岁那年,阿娘再次有了身孕,因阿娘处境艰难,这胎我们十分谨慎,平日里入口的食物都是十分严格的,因此阿娘这胎十分安稳,唯一的变数就在阿娘怀胎至八月时。”

“八月?八月的时候,发生了什么?”顾云筝顺着宋意欢的话问道。

“阿娘怀胎至八月,城中重修水渠,侯府里的水渠需得作废,另开一道。为了便利,侯府是由杂役统一到各院收取脏衣物,送去河边浣洗,晾干后再统一送回各院,就连我们清荷苑也不例外。”

“自那时起,阿娘穿上统一浣洗的衣裳后,便日渐消瘦,但肚子里的孩子却慢慢的越长越大。可当时我年纪尚小,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每次请大夫过来诊平安脉,大夫也说阿娘身子康健。”

姬陵川抬眼看向宋意欢。这件事,她并没有与他提起过。她只同他说起柔氏中了“悲曼陀”之毒,怀疑柔氏是被人所害。

顾云筝听后,也是愣了愣。

“水渠?”他们三人一起办过侏儒杀人的案子,顾云筝怎么会不知道侯府里面也有一口旧渠?

只是,当初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柔氏的死还与水渠的重修有关。

而宋南歆在听到宋意欢提起旧渠重修,府中集中处理脏衣时,面色又变了变,悄然攥紧了袖子,心口慌得厉害。

“当年重修水渠时,负责收取侯府衣物拿去浣洗的杂役可都还在?”顾云筝问道。

宋意欢眼底闪过一丝讥讽:“巧得很,阿娘难产而亡之后没多久,浣洗院便有一个丫头在河边洗衣时,不小心落水而亡了。”

而当初他们只当那个丫头是不慎失足,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当回事。要不然,她又怎么会查了那么久都没查出线索来?

顾云筝也知道,那婢女一死,线索在那里就断掉了。要想以此证明柔氏的衣物被人做了手脚,是难上加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