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逸糟心地闭起眼睛, 四件套里到处都是秦落的木兰香,紧裹着她, 她没有回答。

秦落走到门口关了灯,房间只剩下一缕微光,随后她伸手关了门, 屋内便满满滑向颓势,陷入漆黑之中。

沈一逸不会失眠。

自九岁开始, 她的人生就只有浅眠。

她的耳朵能在睡觉时听见门外的声音,以便她预防任何意外来临,不管是楼下的猫叫,父亲起夜,还是陆诗邈饿醒了起来找东西吃,她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所以她喜欢熬夜,熬到可以浓睡下去。

就比如那天熬到清晨六点回警队,硬板床上的两个小时可以让她处于昏迷状态,她可以放心大胆的道歉,听不见纷扰,看不见梦境。

沈一逸在漆黑中翻身。

秦落家的遮光窗帘质量太好,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她睁眼闭眼都一个效果,脑袋里只有秦落的吐息。

秦落说她什么要求都能答应自己。

凌晨两点。

沈一逸像被人下了咒,她垂着两手穿过昏暗的走廊,穿过书房窗口,愣愣地望着坐在阳台抽烟发呆的秦落。

烟台没开灯,秦落望着江对岸,线条紧实的胳膊擒举着细烟,沉思良久才搭到唇边吸了一口。

“秦落,我睡不着。”

打火机的主人被逮了个正着,秦落在躺椅上吓得轻抖,烟灰掉落,差点烫到她大腿。

秦落拍抚着心跳,回头怪道:“你走路没声啊?”

沈一逸穿过客厅,两手插兜站在阳台门口,“是你没听见。”

秦落亏心抽烟的事,倒不是担心抽烟的形象,而是怕眼前的洁癖患者厌恶那股烟草味。

她垂眸闪躲,把烟头扔进一次性纸杯里,“换了地方所以睡不着?”

沈一逸道:“既然你没工作就赶紧睡吧。”

秦落晃晃手中的纸杯,她看着水被烟蒂迅速染黄,焦油在波纹里四散,“你先睡吧,我还没洗澡。”

“我对烟味还好。”沈一逸主动说道,“警队里抽烟同事很多。”

秦落解释道:“我也就是偶尔抽。”

“知道。”

“你又知道了?”秦落笑笑。

“你吸一口烟都能烧掉半,还有那烟盒里…..”沈一逸又仔细打量玻璃茶几上的烟盒,“都没掉抽几支。”

秦落从躺椅起了身,冲沈一逸摆摆手说了声睡觉,随后走进洗手间。

等秦落走进卧室时,沈一逸正规矩的平躺,两手搭在腹部,闭紧双眼。她沿着床边躺下,将眼镜摘掉放在床头柜,伸手关了灯。

秦落平躺下,她拽着被子盖过肩头,她颈椎因为多年写作有劳损,吹不了太多冷风。

“你什么开始抽烟的?”

沈一逸问的突兀极了,又把秦落吓了一跳。

她翻了个身面向沈一逸。

旧时的短发如今可以铺满枕头,秦落在黑暗中有些不适应,“你问第一支吗?”

“嗯。”

“大学毕业吧。”

秦落闭上眼,认真回想。

应该是父亲下病危那天,她从外地赶回来在医院陪了整夜,第二天清晨她走着回家。

丰江市中心就那么大点地方,走着走着就绕到了丰江高中校门口,她在十字路口的商店里买了一包烟,等她撕开包装拿出烟来又想起没买打火机,于是在快倒闭的台球厅门口,问老板借了个火。

老板给了她的是个钢轮火机,秦落没抽过,拇指都擦痛了也没点着。最后还是老板挡着风给她点的。

那天老板也问她是不是第一次。

秦落想了下。

可能七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