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过分是指对方摆弄太多次了, 给她这个膨胀过头的气球抛上了天,从重逢那天沈一逸没认出自己开始算起, 她身上的歪气就没撒对地方,如今只能漫天乱窜。

秦落按在桌面上的手慢慢量丈着缩距,食指上的素戒划擦原木面, 直到胳膊之间越缩越窄,将人压缩进能被称为「怀里」的范围内。

她笑着问, “不是只和我做朋友吗?”

说完她甚至抬起手,没翻折好的衬口轻擦沈一逸的胳膊,指尖勾起一缕发丝,缠在素戒上打绕,“那是我写给未来女朋友的。”

秦落双眸没盯着沈一逸的五官看,那张寡淡的脸挤不出什么她想要的表情。

她替人把头发塞进耳后,手却不愿挪开,戒指轻靠着耳廓,用轻薄的力度故意描边。直到秦落看着它发红,轻颤,才垂手说:“但你又不是。”

沈一逸在背后交叉相扣的手松了。

她沉了两秒,侧身把掐皱的信放在原木桌面上,“既然是你给别人写的,那我还你。”

说完,她垂下头闪躲开秦落的注视,在狭小缝隙中转身。

沈一逸用力按压着被自己揉皱的信,想要归还它们的平整,归还厚厚一沓来路,以及压住她即将喷薄而出的失落。

秦落站在她身后,轻触肩膀,“吃饭,饭凉了。”

沈一逸没有回应。

她正对着信纸付出百般努力,明明影子没有出来她却仍旧暗自和它较劲,像在焦躁时对双手沾满的细菌一样较劲。

她对着凸痕搓着,甚至弯下身借力,她忘记成年人应该在旧情人面前保持体面。

但她强迫症犯了,仿佛信纸上的皱纹被她压平,失落就能找到疏解的出口,能帮割裂的自己补全,甚至就算她真想要和秦落做朋友,也该装作出一副文盲的样子,选择忽略这些信上秦落写下关于自己的名字的段落。

留过痕迹的现场一定发生过物质变量。

但她总会失败。

她永远洗涤不净那些赃物,也压不平这些信纸,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

秦落原本只想逗弄一下沈一逸。

想着得把不公平的事让她也体验下,让她知道什么叫生吞辣椒,什么叫胸口藏火。谁知道她能爽快的把信交出来了,还转身冲那团纸那么使劲,弄得手背都显筋了。

她往前贴了一步,把人夹在怀里,两手扶住胳膊上制止沈一逸的动作,“别弄了,洗手吃饭了。”

动作确实停了,但脚步却没动。

秦落轻舒一口气,搂着胳膊用力想顺势将人带走,却在用力后发现…..怀里的内旋的肩膀轻颤着,随后发尾开始浮动起来。

秦落怔住,捏搂的手变成轻轻扶托。

她怀里没哭声,连呜咽都没有,只有快缺氧的呼吸声及抖动的肢体。

秦落攒了一晚的闷火戛然而止。酸涩开始突跳,随后在心尖上倾翻,染盖了胸腔。

“没事,没事。”

秦落轻言,温柔地搓揉沈一逸的胳膊,随后将人拉进怀里,用双臂缓缓拥紧她的背,“那些信本来就是写给你的,你要看就拿走好了,它们本来也皱皱巴巴的,弄不平就弄不平吧,没事了。”

好像真的没事了。

秦落在她心底下了一场大雨。自己赤脚踩进水坑里,裤腿沾满树叶,回家时的自行车甩了她T恤满背泥点,她可以在凉亭台阶面轻松坐下,在这场雨里她不用撑伞,脸上没有血水,放心大胆接过母亲递来的冰棒。

秦落这样抱紧她,摆脱影子的威胁就开始变得毫不费劲。

沈一逸在怀里慢吞吞转了身。

她不敢睁眼,把头靠在秦落的颈窝里,双手沿着腋下穿过,紧紧反抱着她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