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看她活着好累。”秦落指尖触碰着女友的手背,轻轻地摸着,“对我来说她没有名字,没有语言,面目模糊,我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只知道她喜欢钱。”
记忆里家庭争吵的源头是为了钱。
“可当我有钱时,她看起来也没有很开心。”秦落不懂,所以疑惑,“我总感觉她像充气的人形娃娃,把情绪寄托给我爸或者是我,随着我年纪增长,我能感觉到她在逐渐撒气。”
渐渐干瘪。
“谁说的。”沈一逸晃着秦落的手,“养不熟也总得有时间养吧,你自己说这些年你回过几次家,和她聊过几次天。”
秦落不服道:“你还不是一样。”
“那以后我们有空就多回来,实在不行把阿姨接过去住几天。”沈一逸指着不远处小摊贩,“饿不饿,我给你买萝卜饼吃怎么样?”
秦落被人从长凳拉起,“刚刚看过了,没卖的了。”
“我不信。”沈一逸的手自然地塞在她的风衣口袋,相牵的手还温热,秦落被人拽着向前走。
她们和过去一样,穿过小镇人流最大的路口。有些记忆之所以能记住,是因为它被反复路过。
曾在这条路上,她们曾约定要考一个城市,秦落耿耿于怀记了好些年,直到现在也没忘掉那种悸动。
“我爱你。”
秦落第一次在大街上这样说,平平无奇的说。
“但我更爱萝卜丝饼。”
虽然沈一逸嘴上这样说,但风衣里的手却改成了十指相扣。
第162章 完结(中)
春节来扫墓的人很多。
自从禁烟后, 扫墓的人从烧纸改成了摆放花束。
两人沿着窄长的石阶一路上去,两侧柏树苍青,哪怕在冬日也有色彩。明明在山顶, 风却越走越静, 像替亡人引路不愿多扰。
秦落跟在沈一逸走了好久才到墓碑前。
墓碑上的照片, 被风沙磨得发灰, 却依旧能看出五官轮廓。她身穿素色旗袍, 静静凝望, 眉眼弯弯地笑着。
秦落在旁站定,心里轻轻跟着跳。
这和她在网上搜集到的旧资料全然不同, 那些照片里,沈母是个桀骜的艺术家, 但今天看来她不是什么烈女性格。
沈一逸弯腰, 将两人买来的一大捧花束摆放整齐,随后掏出纸巾给照片仔细擦拭。指尖抚过名字的最后一笔,秦落没有催她,只是默默站在她身旁,她们之间隔着一座碑石, 除了风,只剩太多年沉默的真相。
“又是一年。”
沈一逸的开场白过于冰冷, 甚至不如秦落去看父亲时还会热情打声招呼。这让秦落格外清醒,意识到徐梦已经以尘土的方式长眠于此很多年了。
她心口跟着揪痛, 不自觉地侧身。
沈一逸缓缓开口,声音被山间的风分割,“好久没来看您, 因为工作太忙清明都没来扫墓,不要怪我。”
她得有一年未曾来过。
第一是工作确实很忙, 其次是这些年她疲于寻找,越是松弛就越想回避,她不敢,也不知怎么来看母亲。
每每站在此处,见到碑上的照片,看到她的名字被黑体字刻进石头,平整、冰凉,她的恨意就会增长,犹如顽疾。
沈一逸的声音很轻,“她叫秦落。”
眼神平静,自然地对久别重逢的人介绍伴侣,“高中时跟您提起过她。”
记得也是春节,秦落与她失联了好几天。第一次被分离焦虑打败的沈一逸让父亲深夜带她来见妈妈。
当时她就站在这里,和母亲说起好多关于秦落、以及青春期的烦心事。
曾经口里爱看小说、数学很差、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