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秦总的泪越擦越多,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

大山里刚脱贫的小县城,过了新闻联播时段街上见不到几辆车, 成群的人坐在村口聊天, 丝毫不关心车里坐着的是哪里来的生意人。

手机恢复了有关于文明世界内的通讯, 信息就如洪水朝秦落涌去。

不安分的通知, 一条条催促声, 将她夹进这道被堆叠出的沟壑里。

【你记得吃饭】

【别熬夜】

秦落看着聊天对话, 情绪再次溃堤。

上次母亲这样和她说话还是在大学时期,嘱托她不要熬夜写书, 多注意身体,不要像她爸一样, 年纪轻轻就把身体搞坏。

可自从她经济独立以后, 姜妍的这种关心一下卸掉了长久使命,反而更像一种密集的入侵。

扎进秦落脑袋里,变成触发机制复杂的炸弹。

于是秦落在父亲死后,便开始有意无意和母亲规避这种束缚。

她禁止母亲管控、监视她生活里的一切,包括以关心的方式来的约束她的个人时间。

这样的日子过的久了, 秦落除了偶尔能在同事嘴里听到一句「早点下班休息」外,几乎没人会再对她指手画脚。

她如今确实只剩一副空壳。

“你去接法务吧。”

车内的空间安静, 抽泣声刺耳,秦落不想在员工面前显得过于失态, “今晚辛苦你了。”

展骆点头,“秦姐,你自己可以吗?”

秦落推开车门, 拎着电脑包朝宾馆的走去。

展骆看着背影降下车窗,“您记得把房间号发我, 我带法务直接来。”

这片山区没开发旅游景点,也没国道做运输支撑,因此这里宾馆的受众特别单一化:单纯是为了没脱离家庭管控的小情侣开房睡的。

宾馆破旧,拥有老土的门头招牌,拴在玻璃门外的看门狗,以及躺在前台躺椅上睡觉的老板。

老板听见狗吠,睁眼起身。

眼前气质非凡的女人正满脸泪痕,他忍不住多打量几眼,问她是不是自己一个人住。

秦落哑声嗯道,随后掏出身份证递过去。

老板拿着身份证低头认真端详。

照片里女孩还是马尾,面容也不似如今这般疲倦,气质相差太大,他一时间难以辨认是不是同一个人。

得亏女人的鼻梁挺,眉眼标致,老板将身份证放进识别器上,“二百一晚,没发/票哈。”

掏卡,付钱,拿着房卡,秦落一步步爬进狭窄的楼梯。

灯光昏暗,陈旧的地毯都是被烟蒂烫出来的窟窿,秦落体力在走了一整天的山路后有些殆尽。

可她也不敢直接触碰楼梯扶手,只好在楼梯拐弯处驻足。

四周安静,秦落听得见嘴角遗漏的残喘,以及手机传出的索命铃声。

秦落深呼吸拿起手机。

是沈一逸打来的。

秦落捏着眉头,接起电话朝楼梯走去,“嗯,怎么了?”

“问了刘佳,她不在你身边。”

秦落抬着胳膊,在电话这头沉默。

沈一逸坐在沙发上,十分钟前刘佳回了她的信息,问沈一逸在所处辖区的派出所里有没有熟人,问她能不能帮忙给负责案子的警察打声招呼。

沈一逸问刘佳在哪。

刘佳急的哇哇叫,说她公司都火烧眉毛了,她还能去哪。

所以沈一逸才给秦落打了个这个电话,“你现在自己一个人在山里吗?”

秦落刷开房间,“还有同事在。”

“报警了吗?”沈一逸很直接,“拿到立案回执单了没有?”

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