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秋失魂落魄地点点头,又摇摇头,自言自语地喃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徐府的火是......”说着抬头将目光投向慧净。
“我也不知。”慧净摇摇头,“火不是我放的,但我那日离开前确实碰见了画像上的女子。”
伍秋思索了片刻,“难道火是柳思烟放的?那房中的焦尸又是谁......”
想着想着,伍秋心中愈发有不好的预感,手心冰凉,将茶碗捧得更紧,取下面纱,喝了几口茶。慧净不识柳思烟,更是不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无论如何,如今世人不仅以为伍秋死了,还以为杀死徐子庆的凶手另有其人,这对两人是天大的好事,说是金蝉脱壳都不为过。
两人心思各异又心不在焉地喝完茶,在茶馆吃过饭,才离了店。走在路上,伍秋忍不住想去再看看那张告示,于是和慧净一同折返城墙。
时至日暮,城墙看热闹的人早都散了,只有伍秋和慧净站在墙边盯着那张告示。两人看着,没注意何时身边冒出一个半大少年,用稚嫩脆亮的声音问道:“你们是思烟姐姐的友人吗?”
问话的少年长相清秀妍丽,莫辩雌雄,伍秋瞧他穿着与年纪不符的过分艳俗的衣裳,猜想他应是烟花之地的人。
“你们是思烟姐姐的友人吗?”少年见两人不说话,又问了一遍,
伍秋犹豫了片刻,问道:“你认识柳思烟吗?”
少年点点头,“嗯,以前在琵琶馆思烟姐姐教过我弹琴。你与姐姐信中描述的模样不差,又知姐姐的名字,我想这回不会错了。你记得这是什么吗?”
话间少年拿出一枚小小的盏台,他还没说话,伍秋脱口而出道:“春儿的长明灯?”
“你认得?”少年喜上眉梢,“太好了。那便是你不错了。我这个月在此地等你许久了,这是姐姐要交给你的信。”
少年递给伍秋一封信,喜色又转为淡淡的惆怅,“幸好你来了,不然我都不知怎么跟姐姐交代。这信你收着吧,我走了。”
伍秋接过信,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少年已自顾自走远,但他冥冥之中觉得这封信很沉,无法在路上轻易打开,于是看了看慧净。慧净心领神会,对他说:“天色不早了,我们先找个地方歇脚。”他点头应下,两人随即寻了一间客栈住下,待安顿好后,他才坐在桌前打开了那封信。
若你能见到这封信,那代表你已经安全,我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徐府的火确是我纵的。在纵火之前,我与你写下这封信,是想告诉你你自由了,以后可以和你的情郎无后顾之忧地在一起了。再过半盏茶的时间,我将与徐子庆一同葬身火海,到时候世人都会以为死的是你和徐子庆。
别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也不知。这段时日,我终日在后院,无人问津,无人关心,或许是因此失了智吧。
我还记得十五岁那年,遇见徐子庆。公子王孙一样的人,那般宠我,还将我从乌烟瘴气的琵琶楼赎了身,明媒正娶回徐府。人人都道我卖乖弄俏、爱慕虚荣,却不知我是真心对徐子庆有情。我与你争,与其他妾室抢,分得他的爱,哪怕是玩物,我也一度以为自己是他最喜爱的那个玩物。可春儿的死叫我寒心。
我道自己出身不好,没有靠山,可是你呢?为何你能备受宠爱?那些日子,我时常想明了,又想不明。直至陈巧的死,直至夜里听见你那些可怜凄惨的叫声,我才真正地明白。徐子庆没有爱过谁,在他眼里,我们不是人,甚至连玩物都不如。
想明白后,我不得不羡慕你,羡慕你有一个奋身不顾的心上人,而那个人似乎也没有辜负你的期望。
而我呢,说起来可笑,到此时此刻竟还是喜欢着徐子庆。恐怕这座牢笼,我无心也无力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