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秋这趟去白云寺,确是精神焕发,徐子庆越看越喜欢。但伍秋面上对他千娇百顺,心里却似乎对宠幸黄香云一事仍怀芥蒂,始终不让碰。两个人似水里推掌,绵中藏力地来来回回,徐子庆恼急,可又不愿意失了风度,勉强地接受下伍秋委婉的推拒。
话来奇怪,自那次伍秋险些遇害,徐子庆对伍秋生出别样的情愫。那晚他前脚刚回马车歇脚处,后脚就听闻来了天理教的暴民,他下意识的第一反应竟并非逃命,而是回去救伍秋。然而反复思量后,他终究选择了离开。
他惜己,胜过一切。
人不爱己,天诛地灭。找不到伍秋的那两日,他是心急如焚,可未曾觉得自己有错。只是,在重见伍秋的那一刻,忽地明白人世间再没有比失而复得更大的喜悦。
他不想再经历一次失去伍秋的恐慌,那对他的人生来说是一种新奇又可怕的经历,比过往丢掉任何一桩生意都痛心。他日益疼惜伍秋,用尽方法讨他欢心。白云寺名声在外,做一次法事顶城郊一户农家岁收,难道便宜吗?这次又打点好一切,送人上山念佛。一掷千金全只为博伍秋一笑。他可还未曾对谁如此上过心,就算有错,也该抵过了。
徐子庆越想越觉得自己无可挑剔,从伍秋的屋子里出来,不知不觉踱步到了黄香云的房间。一坐下便倒了一盏茶,大口喝,满脸写着烦闷。黄香云见势,笑盈盈地在旁边添茶,问徐子庆:“老爷这是怎么了?”
徐子庆横了黄香云一眼,“你这样的人精,会不知道我怎么了?”
黄香云不怒反笑,“我真是羡慕五娘。老爷最近都快将他宠上天了,多灾多难也值了。”
茶盏摔在桌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什么灾难,我看是人祸多一些吧。别以为我不知道当日破庙背地使计硬生生将我唤回来的人是谁。你对春儿下毒,嫁祸给柳思烟的这些事,我统统睁只眼闭只眼。一个女子,聪明是好,但太聪明,只会招人厌。黄香云,我废一个柳思烟,保全你,也够宠你了。你要是再去招惹伍秋,我也不知道我对你的忍耐有多少。”
徐子庆说完,轻叩茶盏,示意黄香云斟上。黄香云安然地照做,似乎并未被吓的模样,边倒茶水,边慢悠悠地说:“若我是伍秋,受老爷这般关心,早就感恩戴德,又怎么会驱之门外呢。老爷在伍秋那儿受的气,何必撒在我身上。我的房门可是每日为老爷打开的。”
黄香云像是戳破徐子庆的心事,又保留了他的颜面,徐子庆要发的火提前被打消七分,冷眼瞥向黄香云:“我最烦人自作聪明。你做这些还不是为了你那个不中用的哥哥求情?我早说他不是做生意的料,我再借多少银两给他,也是打水漂。”
黄香云脸上笑容僵硬几分,忙为徐子庆又添上茶。徐子庆目光扫过她,没喝茶,讥笑下。
“如果你是真心想为你们黄家谋个靠山,就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地做个蠢人。知道我为什么偏爱伍秋吗?因为他够笨。再多弯弯绕绕也好,不图其他,心里只有我。”
黄香云终于不再是那副游刃有余的笑,微微勾着嘴角,反问徐子庆:“老爷就这么信任伍秋?”
“一眼就看到底的人,谈何信不信......”话未说完,徐子庆嗤笑,“自己去找账房取银票吧。莫再惹我心烦。”
待徐子庆走远,黄香云脸上连那抹淡笑也不见,面目狰狞地将桌上茶具全部扫落在地。
伍秋还记得刚到徐府,不禁感叹世上竟还有如此琼楼玉宇。他没见过皇宫,但心想应也不比徐府诺大多少。可是,如今他住的日子长了,再大的院子也叫他觉得逼仄如牢狱。徐子庆一出房门,他跟着也出了门。在院子里兜兜转转,被监禁的错觉更深。
他手里提着装药的篮子,是他和慧净在山上采的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