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净抿抿嘴,说了句好,侧身让开一条道。伍秋立即如鸟出笼,奔出去。
法事要做七天,日子不算长,可伍秋度日如年。
他再去后院,经过祠堂时,变得小心翼翼,幸而没再碰上慧净。
说起来,柳思烟似乎是将点长明灯的活儿揽去了,伍秋连去三日,屋上皆点灯。其实他觉得柳思烟说的无错,春儿是他害死的,若不是他矫作,徐子庆不会这般兴师动众问罪,也不会令春儿离奇死去。无法为春儿点灯之后,他惶惶不安,总想能为春儿做点什么,可思来想去也无计可施。
做法第四日,伍秋坐在屋里正魂不守舍,有人敲门。
打开门,来者是黄香云。时至今日,他已全然没拉帮结派,争宠斗艳的心,强打着精神招待。黄香云剔透玲珑心,一眼看穿他的萎靡,说是要为他找点事情做,好振奋精神。
伍秋听黄香云巧舌如簧,说得头头是道,便点头应下了。
午后,黄香云带伍秋来到祠堂,伍秋才知原来黄香云说的做事,是同僧人们一并诵经。
这确实算得上是一桩善事,也对春儿大有裨益,可在祠堂诵经,必然免不了碰上慧净,伍秋不得不心生退意。
黄香云看临了祠堂门口踌躇不前的伍秋,问道:“你不愿意为春儿诵经吗?”
伍秋被黄香云说得内疚,摇摇头,最终步入了祠堂。
果不其然,一入正门,伍秋一眼看到慧净。僧人身材欣长壮硕,连跪着也高人一头。
黄香云领着伍秋穿过正殿,偏偏又挑中慧净身旁的拜垫跪下,伍秋张望其他地方,并无虚席,只好硬着头皮一旁跪下。
慧净本是闭目念经,听见两人的动静,睁眼朝两人方向看去,在见到伍秋时,明显愣住了。伍秋被那惊讶的目光灼伤一般,赶紧闭眼合掌,作专心念佛模样。
好在不消多时,他便听到慧净沉声念经的声音,于是松口气,学模学样地跟着声音念,倒也在佛声中慢慢稳住了乱跳的心。又不知过去多久,他睁开眼,惊讶发现身旁的黄香云早已不见身影,只有他和慧净并排跪在地上念经,一时心又乱了,心不在焉地诵了会儿经,天色将才暗下,他就作势要走。
哪知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跟上来。
他走快,后面那人便走快,他走慢,后面那人也慢下脚步。亦步亦趋,紧随不离。他猛地转过身,不出所料,对上了慧净的目光。
僧人又专注又悲切地望着他,欲言又止,那副样子叫伍秋顿生无名火。
“师父,你这又是为何?我今日来诵经,并不是想纠缠你什么,只是为逝者献一份心意。师父无需误会,更不用来劝告我什么。我没有...”伍秋说着,愈发难堪,咬了咬唇,“我还没有厚脸皮到这份上。师父请回吧。”
“对不起。”慧净望着伍秋只说了三个字,但眼里流露出无比真切的歉意。
伍秋无名火似被这眼神浇了盆水,不禁没了脾气,颓然地垂头:“师父从头到尾都没有做错什么,又何必为我道歉呢?是我不守伦理,不知廉耻,我该向师父道歉才是。”
“对不起。”
青石地板拖出一道长长的人影,渐渐掩住自己身影。伍秋抬起头,慧净已经走到他面前,低头相视,一双佛眼竟通红,失了慈,仅有悲。
“请施主莫要这般说自己,我知道你不是。”
慧净的声音也含悲,听得伍秋胸口不由得绞痛起来,他叹了口气:“师父,那日的事你我都忘了吧,就当什么也发生过。我之后只会当你是我的恩人,好吗?”
慧净的喉头滚动一下,沉默点点头。
伍秋也点点头,“谢谢师父。”
气氛沉寂片刻,等那层悲凄散去些,慧净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