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慌了一瞬,脑子来不及思考, 下意识攥住薛庭笙脚腕, 把薛庭笙也拖了下去。

一时间两个人摔成一团, 架子倒地, 水盆也翻了, 淡红色血水哗啦一声淌了满地。

薛庭笙压在沈南皎身上, 被牵扯的伤口痛得她皱眉闷哼。她眯着眼睛, 床边烛火照得她赤裸肩背有些发热。

模糊视线里她看见沈南皎的脸,他眼睛瞪得发圆,浅色瞳孔里面倒映出薛庭笙的影子。

在少年额头与眼睑下, 错落着不规则的血迹。

薛庭笙歪了歪脑袋, 意识慢慢清醒过来她认出这是沈南皎, 杀气登时散了两分,松了力气直接倒到沈南皎身上。

沈南皎胸口硬邦邦的, 薛庭笙倒在上面, 晕乎乎的神志还能清楚听见他的心跳。

这家伙心跳声好快。

薛庭笙闭着眼睛,抬手去摸自己脖颈。

她一抬胳膊,牵动外伤内伤, 又被痛得整张脸都扭曲起来。但即使如此薛庭笙也忍住了没有出声,手指摸到自己温热的鳞片。

烛火的光还在眼皮上不停的跳,那烛火太亮了,让薛庭笙即使闭上眼睛,视线范围内也是一片亮堂堂的红。

她骤然想起沈南皎还在,翻身起来,厉声道:“把蜡烛熄了!”

沈南皎‘哦哦’两声,连忙爬起来。

他衣衫都被血水透湿,刚刚倒地时头发也沾到了水,水滴顺着发梢往下坠落,啪嗒一声落到薛庭笙手背鳞片上。

薛庭笙垂下眼,目光落到自己手背鳞片上。

松石绿的鳞片光亮美丽,倒映着烛火的光芒。

她眉头一皱,只觉得厌恶。

沈南皎凑近蜡烛试图将那点光芒吹灭。但人在慌乱的时候,越想做好什么反而越容易失败。

他对着蜡烛猛吹气,蜡烛的光不禁没有熄灭,反而在晃了几下后,变得更亮了。

沈南皎:“……”

他觉得这个蜡烛可能跟自己有仇。

沈南皎不信邪又吹了两三下,蜡烛焰心晃了晃,丝毫没有熄灭。

他吹得正烦,听见身后薛庭笙冷冰冰的声音:“蜡烛都吹不灭?”

沈南皎:“……”

他怒而上手,掌心压着焰火,噗嗤一声,蜡烛被他扑灭了。

余下几个蜡烛,沈南皎依样画葫芦,一个一个用手心按过去。

很快所有的蜡烛都被沈南皎摁灭,他扭过头去得意道:“区区蜡烛而已。”

今晚没有月亮,蜡烛熄灭后房间彻底陷入一片难以视物的黑暗。

沈南皎修为有损,无法像以前一样于黑夜中如履平地。好巧不巧,薛庭笙如今身受重伤,夜视力也大打折扣,没办法在今夜这样浓重的墨色中看清楚沈南皎。

不过这样互相看不清楚的状态,正是薛庭笙想要的。

烛火熄灭后她松了口气,紧绷着的脊背缓慢放松下来。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下来之后,伤口处的痛就变得明显了起来。

适才她在床上翻身猛踹沈南皎那一脚用力过猛,薛庭笙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后背的伤口又裂开了许多。

不过沈南皎包扎得很好,纱布没有散开,用的药也是上品故而没有拆开纱布重新包装的必要。

在心里得出这样的结论后,薛庭笙放松的躺到了地板上。

反正也看不见,要回床上还得费劲的爬起来,动来动去说不定还会牵扯到哪里的伤口。不如直接躺到地板上好了。

对于薛庭笙来说,躺在床上休息和躺在地板上休息,并没有很大的区别。

她合上眼皮闭目养神,黑暗中很近的地方传来沈南皎的声音:“喂?薛庭笙?薛庭笙薛庭笙,你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