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英明神武,偏偏在女?人的事上犯糊涂。李清不忿地想,二十军棍算什么,她要再?敢来这里,他还?要打。
他转身走进里屋,周婆婆正坐在床上。她眼睛不好,却把方才堂屋里的动?静听了个一清二楚。
察觉到?李清进来,周婆婆急急道:“你刚刚是不是跟畹君丫头吵架了?啊?你是不是跟她动?手了?”
畹君丫头?李清心道,原来她叫畹君。
他对周婆婆道:“婆婆你别怕,她没?为难你吧?你放心,以后她都不敢来了。”
周婆婆一拍大腿,哭嚎道:“作孽哟!你怎么把畹君赶走了?要不是她,阿二哪能得以瞑目……”
李清吃惊道:“婆婆,你糊涂了?你知道她是谁吗?”
“她是谁?”周婆婆摇摇头,畹君并未明说过她的身份,可是那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她是被茂儿救过的姑娘,是她帮阿茹写的血状,是她教我去找你们时大人喊冤。不然?提刑司哪里看得到?我们老百姓的冤屈,不然?时大人怎么会帮阿茹报仇……”
在背后指点周婆婆的人是她?
李清如?遭雷击,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天,在金陵卫大营前看到?的那一幕。
朔风飞雪铺天盖地,伶仃瘦小的老人跪在皑皑雪地,面前的白幡也?隐在了雪色里,唯有那褐红的血字触目惊心,挣破冰雪的束缚,将冤情无声地呐喊出来。
那天金陵卫的官兵,识字的不识字的,一个个七尺男儿全都泪流满面。
原来那是她的手笔!
而他,刚刚一巴掌把人扇走了。
*
畹君捂着脸回到家,半边脸还?是麻的。
这李清真是个野蛮人,上来就动手。除了谢惟良打她那一下?,再?没?挨过那么狠的。
不过……时璲怎么也?在那里?
畹君心烦意乱,怎么就叫他瞧见她挨打的那一幕,实在是太丢人了!
不过他在,倒省去了让李清在中间传话的波折。只要时璲一进去看周婆婆,一说起她便能得知状告谢惟良的内情。
便是为了那无端挨的一巴掌,时璲也?该来见见她的。至于下?一步棋怎么走,还?得先看看他的态度再?说。
眼下?最要紧的是怎么让家人从谢四娘的监视下?脱身。
搬去临安之?行,畹君是头一回?做这种事,难免思虑不全。
现在想想,为那一间宅院找了行商、请了牙人、写了契书,事事留痕,难怪谢四娘将她的底都翻了出来。
有那回?教训,她绝对不会再?栽第二回?了。
这回?她要走得出其不意,谁也?别想查到?她的下?落。谢四娘不能,时璲……也?不能。
畹君心里默默合计了半宿,待要睡去,却又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阖上眼睛,就想起在那院子里的惊鸿一瞥。
他就立在檐下?,挺拔身形披罩在鹤氅之?下?,风鼓噪着袍袖飞扬,愈发显出列松如?翠的风姿。
可她看得出来他瘦了,周身笼罩着一层落拓颓唐的气息,像一杆清挺的玉竹,虽挺虽直,心却是空的。
畹君心里钝钝地疼,原来受相?思之?苦折磨的不止是她,可因她早知道那是一场梦幻泡影,所?以抽身比他容易多了。
翌日一早,谢四娘便派了人来接她过府。
畹君将私库里的银票金饰悉数装进内衫里,又取了一百两出来给云娘,将昨夜想的脱身之?计悄悄同她如?是交代了一番。
外头谢家的人催得急,畹君便只能匆匆告别了母亲和妹妹,坐上了去谢家的马车。
路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