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璲冷着脸,一语不发地拨开众人,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几个公子望着他的背影面面相觑。
过了好一会,时三方开口道:“我没看错吧?二哥眼眶好像有?点红?”
时六道:“该不会是哭了吧?”
时四一拍他脑袋:“不能?吧!刚刚不是吵赢了吗!”
时瑜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难道是因为丢了媳妇?”
其他三人立刻反驳:“你以为二哥跟你一样儿女情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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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侯府的剑拔弩张,谢家?此刻一团乱麻,众人水泄不通地围在?谢惟良身边,却无一人理会旁边的畹君。
她腰间磕了那一下,半天直不起身来?,在?地上坐了许久,方有?两个平时交好的丫鬟注意到她,赶过来扶着畹君回了屋去,又张罗着要给她叫大夫。
畹君忙制止了她们,苦笑道:“眼下阖府都忙着大爷的事,我就不要添乱了。有劳两位姐姐给我叫辆车,我回家?去养伤罢。”
这?两日的事一环接一环,实在?是出乎畹君的意料,以至于她有?些看不清现在的局势了。可不管怎么样,搬家?是刻不容缓的了。
回到家?里,云娘少不得又要问起谢惟良那桩事:“听说今儿谢府请了人来?唱戏,光是赏钱就发了好几大箩筐?”
畹君犹豫了一下,没有?说时璲上门打人的事,只顺着她娘的话道:“大家都知道人是他杀的,可耐不住人家关系硬。听说巡抚大人以前还是他祖父的学生呢。”
“啧啧,人家?拔根汗毛下来?比咱们腰还粗。落在?他手里,也只能?自认倒霉了。最多?在?下面跟阎王告状,判他下辈子投胎到畜生道。”
云娘感叹了一番,又问道,“你这?腰是怎么回事?”
畹君支支吾吾道:“不小心撞的。”
云娘半信半疑地去取来?药油。
腊月天寒,她先烧起一盆炭火,待屋里暖和了,才动手给畹君涂药。
畹君脱了外裳趴在?床上,葱绿色主腰褪到胸前,露出半截盈盈一握的纤腰。腰侧横着一道红紫的瘀痕,狰狞地铺陈在?素雪般的肌肤上,分外触目惊心。
云娘倒了药油在?手里搓热,小心地盖在?那道瘀痕上,疼得畹君直抽气。
云娘虽没说话,手上的动作却轻了些,还着意地帮她按着两侧的肌肤,慢慢地化开那瘀血,于是疼痛中?又多?了几分轻缓的舒适。
窗纸被风吹得呼呼作响,屋里却暖洋洋的,火盆里的炭块时而噼啪作响,越发显出静谧的暖馨。
畹君半闭着眼睛,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的冬夜,父亲在?案前读书,她就伏在?母亲腿间,母亲的手温柔地顺着她的后背,激起昏昏的睡意,却又格外令人安心。
如?今父亲不在?了,她们母女三人相依为命这?些年,好像自十四五岁之后,她和云娘话不投机动辄吵闹,鲜少有?这?么温馨的时刻。
其实细论起来?,还是这?几年家?里太过拮据的缘故。
云娘压力?大了,难免耐性?就少了些;而她受了委屈,更要用倔强来?武装自己,家?里自然是永无宁日。
这?大半年来?发生的事真跟梦一般,虽然过程不堪回首,好歹结果差强人意,她真真切切地把银子攥在?了手里。
等搬去临安,就斩断金陵的一切前缘,跟母亲和妹妹好好地过日子。
“娘,”畹君微微偏过头,用余光瞟着云娘的动静,“我们搬到临安过年吧?我请人在?临安赁了一间宅院,咱们搬过去就能?住。”
为免云娘刨根究底,她只说那宅子是租的。
云娘其实也一直琢磨着搬家?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