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1 / 2)

刚家道中落那几年,因为性子娇惯她没少挨云娘打。

可是当她的手被捉着放进温水里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痛得一颤。

时璲很快地冲掉了她伤口上的碎石末,托着她的手背,用白绢轻轻地拭干水渍。

他的手修长有力,几乎将她整只手包了进去。

掌心刺辣的痛与手背那玉骨般温凉的触感交织在一起,便是痛里也带着几分缠绵了。

畹君忍不住拿眼觑他,时璲正低眉垂目,拿着药膏往她手心抹。

秋日下午的阳光柔柔地洒在他脸上,连乌浓的睫羽都蒙上了一层淡金。这一刻,他仿佛不是那个高不可攀的时二公子,而是一个温柔可亲的邻家哥哥。

察觉到她的目光,时璲没抬头,只是向她解释:“这是宫里常用的玉红膏,抹上之后伤口好得更快,而且不会留疤。”

他取过一卷白绢,细致地将她的手掌包缠起来。

清理过的伤手疼痛减轻了许多,畹君忍不住问道:“你处理伤口怎么这么熟练?”

时璲笑道:“上过沙场的人都是半个军医。”

畹君睁大眼睛看他。

她知道他曾经戍守塞北,可是“沙场”对于在繁华金陵长大的她而言,实在是个遥远得无法想象的场面。

她呆滞的反应在时璲的预料之中。

他又捉过她另一只手上药,一边闲谈似的开口:

“很多人都说我是到塞北镀金,回来就当上了正四品指挥佥事。其实真到了战场,冲锋陷阵,我们这样的勋贵子弟要冲在最前面。你不上,手下的士兵怎么上?最惨烈的一次,手下三百人全军覆没,是援兵营的人把我从死人堆里挖出来的。”

畹君心里一抖。

“刀枪无眼,不管你是贵是贱。功勋是用人命和运气堆出来的。”

说罢,他又没头没脑地补充了一句,“这话不用跟你爹说。”

畹君忽然明白过来,说他到塞北镀金的人指定是谢知府。

她垂下眼帘,好半天没说话。

时璲替她包扎好伤口,余光瞥到她眼尾的那粒朱砂痣,莫名想起在慈育堂那夜,那双濛着水光的泪眼。

他心念一动,伸手捻起她的下巴,果见那双半勾杏眼里蓄了一泓秋水,欲坠不坠地悬在眼角。

“哭什么。”他腾出一只手欲揩掉那泪花。

畹君偏头避开了他的手,用力将泪水眨回了眼睛里。

“没有哭。”她带着浓重的鼻音道,“是疼的。”

她的手在他掌心里微微颤抖。

时璲垂下眼眸看着那裹着白绢的伤手,忽然拉起那只纤纤素手,低头在她的掌心吻了一下。

那吻是如此炽热,隔着层层白绢,一路烧到她心里去了。

第17章 千千结 畹君长睫微颤,望着那骤然靠近……

时家和东吴郡王府上议亲的事无疾而终。

听说侯夫人陆氏备了重礼到郡王府道歉,还险些吃了闭门羹。

消息传到谢府,谢四娘乐得合不拢嘴,简直要将畹君奉为上宾:“你果真有本事,你怎么做到的?”

她怎么做到的?

畹君也茫然。

她只记得那天时璲帮她包好伤口,又叫了轿子把她送回谢府。

轿帘放下了她才想起来,忙从袖中取出一个香囊,那是提前做好了准备送给他的。

重碧色的暗花绸,绣的是仙鹤出云纹,打的是松花色梅花络子。

于畹君而言,工夫还在其次,最要紧的是里面填的香料药材,整整花了她十八两银子。

时璲接过香囊一看,一扬眉道:“怎么不送个颜色艳丽些,绣并蒂芙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