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苗没事?。”畹君环视了周边一眼,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快带我出去!”
她委屈极了,时璲竟然任她在牢房里待了一晚上!
她嫌那被?褥脏,一整晚都是抱膝坐着睡的,此刻浑身?酸痛,又困又饿,没好?气地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时璲听说苗苗没事?,先放下了大半的心,忙抱起她出去,让人备车去了府衙。
府衙后头收拾出来一间整洁的屋子,时璲一路没让她足尖落过?地,直至进了屋子方?放她在榻上坐下。
畹君嗅了嗅衣裳上的味道,嘟起嘴道:“我要?沐浴!”
“已?经让人去烧水了。”他半蹲在畹君面前仰面望着她,“姑奶奶,到底出什么事?了?”
畹君望了他一眼。
塞北的风沙锋利了他脸上的棱角,他看起来黑了,也瘦了。
她有些心酸,他还?不知道他的家没了。
“皇上没了,太子没了,景王上位,把你家抄了。”
“什么?”
她的话如轰雷掣电,每一个字都是那么不可思议,他一时竟不能反应过?来。
“京师戒严了好?多天,什么消息都不放出来,就等?着你一回去就把你拿下呢!”
时璲站起身?来后退几步,高挑的身?形摇晃了几下方?扶着桌沿站稳。
他双目沉沉地盯着畹君。
“你……”
你开玩笑?的对不对?
可是她人都切切实实地坐在了他的面前,怎么会是开玩笑??
畹君见他神色震动、如遭雷击,忙站起身?来张臂抱住他。她将脸贴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哽咽着说道:“还?有我在,还?有我在。”
时璲胸口剧烈起伏着,半天方?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慢慢回搂住怀中温香纤薄的身?子。
她这么瘦弱的一个姑娘,是怎么跨越数千里赶到他身?边的?
京师消息封锁得那么严密,她又是如何突破一道道盘查,方?能将信送到他面前?
去年最天寒地冻的时候,她就这样在路上奔波,家人在千里之外的京师,爱人在千里之外的塞北,她心里会不会孤独,会不会害怕?
畹君感受着他胸腔里细微的震动,忽然一滴温热的泪落在她的脸上。
她抬头一看,那双漂亮的长眼睛中竟潋滟着水光,在浓长的睫羽上凝聚成透明的水珠,不堪重?负地滴落下来。
她从没见过?他这样脆弱流泪的样子。她忙抬手去替他擦眼泪,时璲偏头避开了。她又搭着他的肩膀踮起脚,试图学他以前那样去吻走他眼中的泪。
他低下脸,用?嘴堵住她凑上来的唇瓣。
是一个颤抖的痛吻,连牙齿间的磕碰都带着细微的战栗。
畹君在啜吻的间隙中含含糊糊地说道:“别伤心,我在的。”
安慰的语言太苍白,她像细细地吻着他的脸,试图抚慰他的难过?。
“傻妞,真是傻到家了。”他带着淡淡的鼻音道,“我在景王眼里是必死之人了,你还?不赶紧割袍断义,千里迢迢地跑过?来干什么?”
畹君气得摇他:“你说的什么混账话!你这话非但看轻了你自?己,也把我看轻了!”
时璲忍不住自?胸腔里笑?了一声出来:“你这坏女人,不是为了一千两就把我丢下吗?怎么现在摊上了抄家灭族的祸端,你反而不离不弃起来了?嗯?你是不是缺心眼?”
他在她心口的丰盈上捏了一把。
“都说过?不许再提以前的事?了!”畹君窘红了脸瞪他,“你,你怎么这么不正经!快想想办法怎么脱身?吧,难不成你真的准备回京受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