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皇后趿上绣鞋,走到梳妆台前坐下,随手拿起一把银篦子梳头,问曹臻道:“有什么要事,你快说吧。”

“如今朝中?形势,暂且平稳。陈大人也在?内阁立稳脚跟,陛下对他递进来?的?票拟,基本都会采纳照行不误,李廷弼那老匹夫现在?老实得很,他那些朋党贬的?贬,谪的?谪,都不敢出头再为其进言。”

“如此岂不是很好么?”陈皇后瞧曹臻的?脸色,却没有几分喜气,不由纳罕,“掌印怎么还郁郁不乐的??”

曹臻正?色道:“娘娘需知,行百里者半九十,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不能松懈。陛下服用了丹阳道人的?补药,觉得自己身强体健,还妄想着能得长生,实际上,他的?元气早就掏空了,如今只剩个空壳,回光返照罢了,据丹阳道人说,陛下至多不过三年的?阳寿。”

“啊。”陈皇后吓得捂住嘴,“怎会如此?无药可救么?”

“娘娘是在?担心他么?”曹臻看到陈皇后关切的?神色,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声?调阴冷。

“没有,只是一时听到这消息,被?吓到罢了。”陈皇后握住自己冰凉如绸的?发丝,有些心慌意?乱道。

曹臻冷笑:“娘娘念着他,他却从未考虑过娘娘。我掌管司礼监,能看到陛下一部分往来?密信。我冷眼瞧着,陛下心里,还是偏向三皇子,他如今所做所为,不过是为了防止外戚专权、窃取国祚罢了。只要李氏朋党溃散,不会对皇权产生威胁,他还是会立三皇子为太子,还会扶植一批科举入仕,没什么根基的?官员来?辅佐他。而陈阁老如今宵衣旰食,日日为国事操劳,怕是到头来?,全为别人做了嫁衣。”

“这可如何是好?”陈皇后有些惊慌,“若叫三皇子登了基,李沁兰就是太后,那我算什么?曹掌印,你一定?要帮我。”

曹臻走到陈皇后身后,扶住她的?双肩,看向镜中?娇美的?容颜,满目柔情?:“娘娘放心,我拼了命,也会帮你。”

“那本宫该怎么做?”

“现在?正?是好时机,娘娘可寻机会,向陛下提出,将二皇子养在?名下。后面的?事情?,交给奴才就好。自古太子之位,立嫡立长,这是天?道,二皇子跟了您,便是嫡子,也算长子,立他为太子,既符祖制又顺天?意?,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陛下不同意?怎么办?”

“娘娘是说他不同意?您养二皇子,还是说他不同意?立二皇子为太子?若是前者,您只要提一提当年的?丧子之痛,芙蓉泣露昆玉碎,陛下必然怜惜。若是后者,既然他不同意?,那我们就无需他同意?。”曹臻凉凉道。

陈皇后一惊:“你什么意?思?”

“所有拦在?娘娘面前的?荆棘,我都会为您铲除干净,包括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他不同意?,那就去死好了。”

陈皇后开始簌簌发抖,她颤声?道:“这可是要诛九族的?弥天?之罪。”

曹臻不以为意地笑笑:“奴才不怕死,娘娘怕不怕?”

陈皇后死死咬住下唇,几欲咬出血来?,显然是怕极。

曹臻转身拿过软榻上的毛毯,披在?陈皇后身上,将人裹住抱了起来?:“天?黑了,夜里凉,娘娘还是去床上吧。”他边走边道,“娘娘放心,就算事败,也由我一人承担。奴才一个阉人,便是诛十族,也没什么好怕的?。”

陈皇后埋首在他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屋角的刻漏水声滴答,又一场春事靡靡,直至戌亥之交,陈皇后才拢着衣裳坐起来?,掀开帐子,吩咐白梅在床上置了四方?桌,摆上几碟精致的?菜肴,与?曹臻相对而坐,慢慢吃了起来?。

她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不是说,我们派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