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沧日甩上办公室的门,烦躁地一抹头,点起烟,对着窗外──

她是他脑海中拭不去的……阴影!刚出国的那一年,他总是有着一回身就会看见她的错觉,难以克制地想回头看看;唯一的解释是,她已经侵占他的生活太久!久得让他不相信她会这么轻易就退出;久得教他无法相信这次她真的放弃了!

渐渐,终于不再不自觉搜寻那对侵扰心神的眸子,他以为他真的将她驱出记忆,可是──那天,只是一眼,远远的一眼,不须言语、不须动作,他就能确实感应到她的存在!

这是多么大的讽刺!而他还自以为摆脱了她。

这一次为了欧联基金会的钢琴赛回国,刻意保持低调,她不可能预知他的回国,为什么会如此巧合又牵扯上她,为什么?

阮沧日不服地望着苍天──

……

“沧日哥哥,沧日哥哥──”她落后一大截,娇软的嗓音因为焦急而夹杂着浓厚鼻音。

他不想让她追上!

入学日,校园的人好多,他们都在笑话他,他不能让她追上!

他加快步伐,愈走愈快──

“哎哟,呜……哥哥等我,好痛……呜,哥哥等我……不要走那么快,呜……”

她跌倒了!

他挣扎停下,可是……围观的家长中有人呵呵大笑,他不可以回头帮她!

那些大人都在取笑他,他不能回头!

绝对不能回头!

永远都不能回头!

※        ※         ※

李苹芳没想到会再见到她──

“阮妈妈。”

“惟淑?你怎么会来呢?”李苹芳一脸震惊未褪。“坐,坐。”她不可能知道沧日回国消息的……

韩惟淑拘束地坐在曾经非常熟悉、如今却陌生得令人不自在的阮家大厅,她还是直接说明来意。

“我今天是来找……沧日的。”

“沧日?!你知道他一直待在国──”

“我已经见过他了。”她赶快表明,不想害长辈编造谎言。

李苹芳愕然,一合口,尴尬地说:“呃,他刚回国。你找他有什么事?”

“我想请他帮个忙。”

“他出去了。”还是别让他们见面,沧日绝不会答应她任何请求的。

韩惟淑迟疑着,是否该说出自己已经自秘书口中得知,他感冒在家休息这件事。“阮妈妈,我不想为难您,但──”

“妈,麻烦你再拿一包感冒药给我。”有人在楼上喊着。

韩惟淑急切地望向李苹芳:“阮妈妈,拜托你,这件事真的很重要──”

“妈,你听到了没有?”楼上催促着。

“听到了。”李苹芳连忙应声。“惟淑,他感冒了,情绪不好。你也知道他每回见了你都发脾气,我看还是算了,他什么也不会答应的──”

“我头痛死了!拜托你先把药拿给我……”随着快节奏的“咚咚”下楼声,蹦的,他出现在两人眼前!

“沧日?!”李苹芳惊骇一跳,担忧的视线在儿子跟韩惟淑间快速巡回。

“她来做什么?”他故意忽视她,冲着母亲问,以为阮母又玩起撮合人的旧把戏。这些天她每天打电话到基金会去骚扰还不够吗?

“不是我让她来的。”李苹芳急忙否认。

韩惟淑尴尬的视线低垂,落在他前方的沙发椅背上,缓缓解释道:“是我自己来的,我多次打电话到基金会去,你一直避着我,我只好──”她不看他,却敏感知觉他投来一道威胁不悦的灼热火光,声音消失在她口中。

“我不想见她。”他对着母亲宣告,径自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