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就是不要,你走开啦!”
她隐约知道是因为自己他才不要这本乐谱的,扁着唇、委屈地说:“我没弄脏,我只是想还给你……”执着的,她又把乐谱递上。
阮沧日背转身,硬是不接;楚楚可怜的眼眸自湿润的眼睫凝睇一眼,晶莹的泪珠“哗地”滚了出来──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阿弟!”阮沧日的哥哥严厉地唤了一声,暗示意味浓厚。
“我不要!”阮沧日倔强拒绝。
别扭的硬脾气,阮沧日的哥哥没耐性,打算自己伸手接过,阮沧日做出难得的孩子气动作,他死命抱住哥哥的手臂──
呜咽的啜泣一声,韩惟淑反身往音乐中心方向跑去。
“傻瓜!”阮沧日的哥哥抽回手,开动引擎。“为什么不拿回自己的乐谱?还害人家哭了。”完全不觉他也该负些责任。
阮沧日紧抿唇、不吭声,他也不理解自己的行为,总是这样,只要有人在场,就不能自制地想对她使坏。讨厌别人将他们扯在一起,讨厌──看到她,可是把她赶跑了,心情也从没愉快过……讨厌,讨厌,讨厌那种混乱的感觉!
……
混乱的感觉?长久困扰自己的混乱到底是什么?
阮沧日重重把手中的高脚酒杯放在钢琴上,这一夜是注定无眠了。
从不知道过去的回忆曾在脑海中烙下这样深刻、清晰的痕迹。离开四年,再见到她,尘封的记忆被开了封,如不可抗拒的狂潮席卷而来;却,不再是如过去那样单纯的抗拒、厌恶,而是较复杂、混乱难解的感觉。
韩惟真的话困扰着他,为什么要冷淡她、欺负她、孤立她?仔细一想,她没做过什么令人厌烦的举动,该是旁人的眼神、言语令他排斥。阮沧日不经心地敲打琴键,从未对别人产生过跟她一样的强烈反应,为什么她总是轻易就勾出他负面的情绪?无解!
“叮叮当叮……”双手自动地弹奏起乐音,陌生又熟悉的她困扰着他,不知为何他有种失落的感觉……“当当叮……叮当──”
马祖卡?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弹的是萧邦“b小调马祖卡舞曲”;中学一年级时,一场学期音乐会上,他所表演的独奏曲。
那一次,刚上任的中一导师,坚持安排他跟她演奏双钢琴圆舞曲,当然被他拒绝了,刚到光兴私校任教的老师,不了解情形之下频频追问原因;他只说他想弹自己喜爱的独奏曲,不想弹双钢琴舞曲。
那时,她在场吗?
阮沧日瞇着眼,在脑海中搜寻记忆──
她在的……默默站在角落,白色水手制服、黑格子裙,低垂的眼盯着白袜黑皮淑女鞋,看不见她的脸庞,只有微微颤动的睫毛。
他知道那时她一定咬着唇、红着眼,就如他知道只要他不注意,她低垂的脸就会悄悄仰起,有如初生之鹿被放逐似的无辜眼眸会追随着他;他一直都知道,不管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从来不曾改变她──
突然之间,阮沧日知晓了心中的失落为何而来,是她不一样了!
今日的她与过去不同,她的眼不再追随着他。
※ ※ ※
又到了周一,韩惟淑跟康易磬一起在学校等待阮沧日。
韩惟淑担心地看着正在练琴的学生,希望他的伤不会影响弹琴;她原想尽可能延后时间,好让康易磬受伤的手臂有复原的时间。
不料,他突然来电话,要求──不,命令他们今天放学后在学校等他。
阮沧日一进来就发觉康易磬的手臂不够灵活,好象受了伤。
不寻常的巧合?!他深思地打量韩惟淑跟康易磬,心下直觉肯定她撞伤了头一定跟这小子有关!
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