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直直撞进季应的心里,作乱似的重重敲了一下。

油缸上还放着一顶头盔。带着半截皮手套的左手勾着它递到季应的眼前,被挡住的声音有些失真,带着平日里罕见的低沉磁性。

“上来,准备走了。”

“你这样,总给我一种好像要喊我私奔的错觉他们都先走了吗?”

季应半眯着眼睛,好像在笑。他伸手接过头盔,但因为单手不方便操作,换着角度试了几遍,直到把一头柔顺的长发弄得凌乱才套了进去。

江平野伸到半空的手短暂地僵了一会,重新落在车把上。

“嗯,他们包了一辆面包车。”他像是有意忽略了季应的前一句话。

季应也没在意,本就是不经意的调侃。他撑着车垫,抬腿跨上了江平野的后座。

仿赛的后座比前座高了许多,即使季应本身比江平野矮,坐上后仍然高出了几厘米。他直着上身握住了车坐外围的金属,可摩托刚一启动,突如其来的惯性就让他控制不住地向后倒去。

倏忽,江平野的手自前方袭来,巨大的力道揽住了季应的腰,将他往前一带。

季应的胸膛撞上了江平野的背。他今天还是喷的那款带着雪松尾调的香水,在秋日的凉风里散了大半,只有一点浅淡的味道闯进了季应的鼻腔,撩得他心神激荡。

“抓稳。”江平野闷闷地说。

季应犹豫了几秒,然后从善如流地松开握着金属杆的手,虚虚搂住江平野的腰。或许是因为时常锻炼核心的缘故,他的腰身很健硕,能感觉到紧绷着的、正蓄势待发的蓬勃血肉。

季应的手忍不住收紧了一些,黑色卫衣被他圈出了一片褶皱。

陌生的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夹杂着引擎沉沉的嗡嗡声。海蓝色的发尾被风吹得凌乱得在半空画圈,流云和树影自余光中飞快闪过,太阳折射下的光圈让人睁不开眼。

手心的温度越来越高,连带着心脏跳动的速度也一起持续攀升。隔着一层布料,对方的心跳都好像原封不动地传了过来,肾上腺素仿佛都飙到了一个临界值,全身的血液一股脑地冲上了大脑。

“你的心跳得好快。”季应小声调侃,但这句话很快便被风吹散在了引擎声里,没有引来任何的回应。

摩托车的车轮在蜿蜒的山路上拖出一道痕迹,引擎在风中嘈杂地响。山间鸟鸣过耳,独属于植物的清香取代了城市里潮闷混杂的空气,整颗心都跟着一起放空了起来。

苍鹰喜欢天穹,游鱼喜欢大海,而季应喜欢风、喜欢平野,都是因为对自由的向往。

他侧着头靠在江平野的肩膀上,望着鳞次栉比的高楼渐渐在视野中缩小,而那些被烟波吞吐的远近诸山仿佛要将他们围绕。日光落在最高的山脉之上,在青翠的山林间罩下一层金色的纱。

季应突然想起那天天台之上,江平野说要带他来看南山的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