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平野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望里面挪了一点座位。心想你不在我面前乱晃就是最大的礼物了。
“主要是我这张脸入不了人家的脸嘛,不然这个罪是万万不能让小舅舅你受的,我肯定一马当先、身先士卒、慷慨就义、英勇”
江平野很想找个胶带把他的嘴封上:“让开,我自己去开个桌。”
“别啊小舅舅,那我们换个话题。”肖楚从裤子口袋摸出自己的手机,解了锁点开相册。第一张照片是一个挂在墙上的相框,里面展着一张画。画中群鸟飞越青山,鲟鱼跃入云海,鹿影在林间穿梭,满天月色之下,它们的半身又化成了凌乱的碎块,像是交织而成的废料弃物。左上角还有一行小小的题字“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江平野的名字正是出自这一首诗。他的母亲希望他生如旷野,广袤无际,虽有危机四伏,但最终会随高浪架空,奔腾入海,万里无阻。
这张作品的发表时间在季应认识他之前,题字也与自己没有太多关系,可江平野还是不免心念一动。
“猜猜这是谁画的。”肖楚笑嘻嘻地说。
其实根本不用江平野猜,相框的左下角就是作者的名字。细笔签出“季应”二字,狂放、潇洒,不像他本人的气质。
但名字下的专业赫然写着“金融管理与实务”,原来他学的并不是艺术类的专业。
“我昨天去艺术系的白石大楼,刚进大门,就看到了墙上挂着这玩意,好像是两年前的一个公益广告大赛,还是省级的。让季应一个别的专业的拿了特等奖,还堂而皇之地挂在院系大楼上,艺术系的人还真是有容乃大。”肖楚摸了摸下巴,评价道,“虽然我这人没啥艺术细胞,但就是瞧这颜色,这鱼,这鸟,这鹿,这盘子大的月亮,他还真有两把刷子。”
肖楚话糙理不糙,就是没什么文化,有点煞风景。
“不过蛮奇怪的,为什么他画得这么好,却学的金融。不会是有什么隐情吧?”
江平野问:“你觉得有什么隐情?”
“比如说,家里是开公司的,需要他回去继承家业,所以强制他不允许他报艺术类的专业,必须学金融,毕业后就空降当总裁。”肖楚说完,还回味了几遍,为自己优秀的推理能力折服,“又或者,家里不让学,觉得文化课才是正道,但碍不住他的叛逆与热爱,只好苦哈哈地私下偷偷来。你觉得会是哪一种?”
其实依照江平野以往的行事风格,他不该好奇这个事。就像他其实也没学成音乐一样,季应没学成艺术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因为很难有人真正沿着自己年少时热爱的那条路往下走,遗憾才是常态。
但遗憾归遗憾,江平野并不认为没有学成音乐对他造成了什么影响。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压抑不住的,哪怕走的不是正统的路,他的天赋与能力也有目共睹。
“你不是也因为大小眼所以没过飞行员的面试?”江平野阻断了自己顺着肖楚话语往下飘荡的思绪,“为什么这么关心他?”
“我哪是关心他啊,我是关心你啊小舅舅。那天晚上我回去就在各大平台吃了各种那个圈子的瓜。什么《网恋男友让我割肉旺夫》、《1个老公不够,但2个正好》,吓得我一晚上都没睡着,怕他诡计多端把你吃干抹净了,那我明年真的是没脸回去见外婆。”说着,肖楚还假装黛玉垂泪一般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
江平野扫过肖楚头顶上又青又翠的绿毛,不是很相信“一晚上没睡好”这个说法。
他嫌弃地说:“还是先把你脑子里的那些乱七八糟东西摘干净吧。”
“但其实我去找金融系的人打探了一下季应,都说他人挺好,平时也很好说话,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太爱和本专业的人来往,这么多年也只有一个比较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