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燃拉着她的手,眼皮越来越沉,没多久就呼吸均匀地睡了过去。
意识沉入一片混沌的过往。
梦里他回到七八岁的年纪,胳膊上都是摔伤,脸上还贴着创可贴。他抱着篮球冲进家门,屋里静悄悄的,只有二楼传来隐约的说话声。
他上了楼,看见谢焕穿着高中蓝白校服,正站在书房门口,往门缝里看。
谢燃蹑手蹑脚走过去,猛地从背后抱住他:“接招!哈哈哈,哥哥!陪我玩!”
书房门开了,谭知月一脸严肃的走出来,沉声说:“小焕,进来。”
谢焕没说话,进书房前他看了茫然的谢燃一眼,挤出一个笑容:“待会儿陪你。”
谢燃抱着球在外面坐了会儿,听着书房里断断续续的谈话声,没太在意爸妈一直这样,相处淡淡的,不像别家父母那样腻歪,偶尔吵架也透着股理智,从不大吵大闹。
没过多久,谭知月把他叫进另一房,说:“小燃,以后你跟妈妈过。”
谢燃问:“你们是要离婚吗。”
他的同学里,有几个家里都离婚了,单独跟着爸爸妈妈过。所以谢燃并不稀奇。
“是。”
“那我还能和哥哥在一起玩吗?”
“当然可以,你们两个永远是兄弟。这一点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
“那就好。”
谢燃没所谓,反正爸妈聚少离多,好像也没差。
直到搬离军区大院那天,他坐在妈妈车里,看着站在门口的哥哥和爸爸,哥哥冲他挥手,爸爸依旧是那副严肃的样子。车子开动,那两个身影越来越小,他才忽然觉得心里空了块地方。
但日子好像也没什么不同,他还是常跑回大院找哥哥打球,去爸爸书房捣乱。妈妈也会接他和哥哥出去玩。
变故是在他高三快毕业时来的。谢焕执行机密任务牺牲了,连尸首都没能回来。
葬礼上,谢焕的照片挂在正中央,穿着军装,眉眼清朗,是他最好看的样子。
来吊唁的人走光了,谢燃还坐在礼堂前,双眼通红。
他不知坐了多久,整个人身体都麻木了。
起身往走廊走时,撞见父母在吵架。
谭知月第一次情绪失控,指着爸爸的鼻子哭:“你别管我怎么教谢燃!你没资格!小焕本来就受了伤,你还非要让他去执行这次的任务!你已经让我失去一个儿子了,休想再夺走第二个!”
这也是谢燃抗拒父亲的原因。
要是哥哥不带伤出行,或许……
后来,谭知月改了谢燃的志愿。
谢燃一点也不喜欢,可他只敢嘴上反抗。他知道谭知月有多痛,当年怀谢焕时,她身体不好,生的时候差点没下来手术台。而那个让她赌上性命生下的儿子,却死在了最璀璨的年纪。
窗外下着雨,敲得玻璃噼啪响。谢燃坐在咖啡厅的窗边,手里捏着A大的录取通知书,今天是报到的日子。
第47章 小狗
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溅起一片水雾。这时,一个身影跌跌撞撞跑过来,躲到了屋檐下。
那是个十八岁左右的少女,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浑身已经被雨水淋透,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
她的眼睛很亮,透着股温婉又倔强的劲儿,让人看一眼就很难忘记。
只见她把外套掀开,露出里面一只湿漉漉的小奶狗,一身黄色的皮毛浑身脏兮兮的,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浑身冰凉,像是已经没了气息。
店员走了过来:“您好小姐,请问需要帮助吗?”
少女抬起头,声音带着点急促:“请问我能进去取会儿暖吗?它好像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