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地,那点光亮突然从他眼里褪去。
姜雪蘅轻轻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谢燃转头看她,眼神里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无助,像个迷路的小孩,看得她心口一揪。
“后来……”他喉结滚了滚,声音低得发颤,“他任务失败了,人没回来。”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去做了什么任务,怎么死的,连尸首都没见到。”他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家里人都瞒着我,爷爷说‘不该问的别问’,爸爸干脆躲着不跟我说话。谁都不肯告诉我。”
他深吸一口气,眼眶泛红:“我本来想,顺着他走的路再走一遍,考军校,进部队,爬到能接触到那些机密的位置,总能弄清楚真相。”
“可爷爷知道了,把我锁在家里骂了三天。那时候爸妈早就离婚了,我跟着妈过。她更绝,直接改了志愿,把我塞进A大,不准我走我哥的老路。”
“我知道,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不能再失去另一个。”
月光透过窗户,在他背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其实我也知道,自己根本不适合军校。”
谢燃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自嘲,“我是个刺头,从小就不服管,家里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也就我哥能镇住我。”
“那时候总幻想,等我进了部队,成了他手底下的兵,肯定乖乖听他的。”
“可现在……”
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说不下去了。他感觉到眼角有点发热,抬手想抹,又猛地顿住在自己的女人面前掉眼泪,也太丢人了。
陈柯那句无心的话,像把钥匙,打开了他憋了太久的情绪闸门。那些被强行压下去的思念和委屈,此刻汹涌得根本拦不住。
他猛地转过头,眼眶泛红,却故意板起脸,语气凶巴巴的:“姜雪蘅,你出去。”
姜雪蘅没动。
“出去!”他加重了语气。
看着他这副样子,姜雪蘅忽然觉得又好笑又心疼。明明是个大块头,看上去凶狠的要命,可眼底那点没藏住的湿意,暴露了他不过是个会因为想哥哥而掉眼泪的十九岁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