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放学后,姜雪蘅去理发店把及腰的长发一把剪断。

这么多年过去,头发又长到了胸前,她以为早就忘了那段窒息的记忆,此刻却被这行字狠狠拽了回去。

“雪蘅,送来好几件衣服,你先挑吧。”

没听见她回答,张师姐转过身正准备再问一遍,却看见姜雪蘅平日里总是平静温和的眉眼,此刻充斥着一种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愤怒。

“雪蘅……你怎么了?”张师姐下意识后退半步,声音都轻了些。

“没什么。”姜雪蘅眨了眨眼,掩去外露的情绪,笑着说:“你先挑吧,师姐,我都可以。”

“哦……好。”

姜雪蘅面无表情的转过身,死死攥着笔记本,指节泛白。

她终于明白,孙灏宸这一次出现,不是为了偷东西,也不是为了伤害她。

他故意留下痕迹,就像在猎物身上留下标记,告诉她

我来过,我正看着你。

他享受着她被恐惧攥住的样子,像猫戏老鼠般,一点点蚕食她的安全感。

孙、灏、宸。

姜雪蘅在心里狠狠嚼碎了这三个字。

胸腔里的怒气还没散尽,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谢燃。

他骂骂咧咧地命令:“行李箱里的东西,全部丢掉。酒店刚应该送来了新的日用品和换洗衣物,还缺什么就说,别心疼那些旧东西。他爷爷的,鬼知道那人碰过什么。”

“好。”

“你们住的房间我看过了,没什么问题,这酒店安保不错,别担心。”

“嗯。”

“你要是怕就来我房间,我住隔壁。”

“这倒不必了。”

他说了半通,见姜雪蘅精神不佳语气低落,猜测她可能是被吓到了。

谢燃沉默几秒,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低声说:“姜雪蘅,别怕。”

他低沉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像一块投入沸水中的冰,瞬间浇熄了她心底翻腾的怒火,还带来了一丝平静与安心。

她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堵住,最后只挤出两个字:“谢谢。”

“所以呢,复合吗?”

“那还是晚安吧。”

“啧。”

挂了电话,姜雪蘅躺回床上,紧绷的神经渐渐松下来。

她本以为经历了今天的事,晚上注定要睁着眼睛到天亮,可脑袋刚沾到枕头,睡意就涌了上来。

或许是这酒店的床太柔软,或许是隔壁那扇门带来的隐秘安全感,她竟一夜无梦,睡得格外沉。

第二天一早,团队准时出发去采样点。车子刚拐进山坳,几人就愣住了。

昨天还空荡荡的山脚下,此刻站着七八个人,都穿着统一的深色冲锋衣,手里提着整齐的采样工具箱,见他们过来,为首的人主动上前一步,态度利落:“姜小姐,我们是谢先生安排来协助您们工作的,经验充足,流程规范,您放心。”

姜雪蘅愣了愣,看向旁边的谢燃。

他耸耸肩,语气随意:“哦,昨天看你们忙前忙后才做了那么点工作,所以我找人过来帮帮忙。”

不然接下来的日子都要上山下坡的,一是他觉得姜雪蘅会累,二是他实在不想进山喂蚊子了。

“这这这……这合适吗?”

张师姐和俩师兄还在惊讶,对方已经做好接洽的准备了:“方便看下实验方案吗。”

那几人果然专业得让人惊讶:技术专业,动作行云流水,还带着最新的仪器是他们导师迫于经费只能含泪放弃的那一款。

张师姐一问才知道,对方是给国家地质调查局做辅助采样的。

“这太大材小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