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那些冰凉的雾气,在她安静的神情中,丝丝缕缕又翻涌上来。
她却把头转向外面,低声说:“似乎要下雪呢,我们早点回去可好?”
母后含笑看着我们,在我和她出去的时候,低声对我说:“叫个老成点的内侍教着点她吧。”
“现在是阎文应在她身边。”我应道。
母后点头,说:“阎文应不错。这姑娘这样在宫里可不行,要早点识了礼仪才好。”
我低头应了,她在墙角已经站了许久,现在看我要走,于是也跟上来。
她在我身后什么声息也没有地走着,恍惚间我觉得身后跟的不是她,而是一片轻若无物的尘埃,一些没有触感的烟雾,一个没有呼吸的幽灵。
我只听到宫人与内侍的脚步,没有她的。
额头冰凉,那冰凉偏又从头顶开始贯下,直到脚趾。全身寒遍。
终于还是忍不住恐惧,回头,寻找她。
她就在我的身后,神情冷淡。
我本想张口和她说句话,可是怔愣间,声音消失在空气里。
我们两个人站在回廊间,相对无言。
四周的竹影风动,只听到凄冷的声响,凝聚堆积。
最后是她开口问:“原来从湛的婚事,是你指定的?”
我犹豫良久,既然无法隐瞒,只好点了下头。
她轻声问:“不是告诉了你,我们要成亲吗?”
“可是我喜欢你。”
我做所有事,唯一可以依仗的,只有这个借口。
她沉默半天,最后却没有任何激动,低声又问:“那么……那天在樊楼,你叫我不用进去找从湛了,是什么意思?”
我让她不用进去找赵从湛,是什么意思?
难道我当时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吗?我几乎不记得自己那天说过什么了,我只记得赵从湛对我说的话
恐怕未必一切尽如你意。
那些艳丽的鲜红,向我们缓缓爬过来,赵从湛躺在离我们三尺之远的地方,平静一如睡在春日花丛中。
她见我不说话,居然微微冷笑了出来,低声说:“算了,反正你喜欢我,你又刚好是皇帝,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她轻轻越过我,走到前面去了。
我被她的话掐住喉口,站在那里几乎僵硬。
一切都是这样了。
明日大寒,是我立她为妃的日子。
我们回去时,锦夔殿里的所有人都在张结花彩,向她道喜。她依宫里的习例赐了每人金花与银莲子。
所有一切都平静如无波。
我让人将红葶搬去温室,她也没有什么反应。
只是看到桌子上刚刚修花枝的剪刀,我觉得心里不安定,和她坐在旁边时总要偷眼往那里看。犹豫了良久,悄悄叫人来把剪刀拿走藏好。
又想了想,还是私下吩咐阎文应,所有人都要小心。
幸好,似乎什么事情也没有。
我时刻跟在她的身边,处处小心,也不过就一夜的时间了。
明天就是册立她的日子。
当晚留宿锦夔殿。
半夜里突然发现自己站在那个悬崖边上,犹豫迟疑,看下面云雾都是灰黑。
我看着暗蒙的虚空心生寒意,转身奔离,却原来身后也是悬崖,来不及住脚,就这样在高处坠落。
身体失了重量,令人恐惧地迅速下坠,而下面却似没有尽头。
我大骇,惊得一下坐起来。
自今年中秋以来,我已经很久没有梦魇了,却没想到今天又这样。
伸手去摸旁边,没有人。
我忙转头看向殿内,发现她站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