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去见她。
赵从湛,你说得对,恐怕我不能如意。
又想到另一层,他是自小就在我身边陪读的人,他比一般的皇戚都要接近我。可我,终究却逼死了他,到现在,想到的还是自己的事情。还在埋怨他。
我是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这样的人?
我不知怎么就泪流满面了。赵从涤见我如此,眼泪更是像泉涌。伯方忙劝我们节哀。
我低声问赵从涤:“何日大殓?”
“依礼,五日后。”
我呆了好久,然后说:“你大哥与我……也算是亲近之人,朕准予以诏葬,明日遣中使监护,官给其费,以表皇恩。并准于南熏门出。”
赵从涤叩谢。
我又想,人都已经去了,我这样又于事何补?
只希望,让人知道皇室还是善待他家的,以后他的家人能好过一点罢了。
母后却坚决反对。
“他原是被贬的人,现在畏罪自杀,朝廷怎可再以这样的礼节对他?”
“母后知道他本是无罪之人。”我冷冷地说。
母后哀求般地说:“这事已经完结了,皇儿这样一来,朝野内外必有人议论,何苦再生事端?”
“这事端,不是我生出来的,是母后要的。”我直视她的眼睛,真是奇怪,我以前很畏惧母后的双眼,那里面的光芒常常会让我打冷战,可是现在我却不再害怕。
她一抬手,大概是气急了,血都涌到头上,一张脸红得可怕。
我盯着她,一动不动。
她终于把手放下了,颓然地坐下来,问:“皇上可知道母后已经老了?”
“母后圣寿六十有四了。”我恭敬地回答。
她抬头看我,说:“皇上也二十二了。”
我们都不说话,在崇徽殿里,沉默。
外面的风从后苑的花草上过去,呜咽低哑,像从十几年前的遥远时空中而来。
第二天辍朝一天。晚上,我去麓州侯府邸祭奠赵从湛。
满街的人都观看御驾,议论赵从湛的事情。对于刚犯大罪者受车驾临奠各有看法。
我下车,伯方待我进了灵堂,替我加上素衣。
看见她在旁边跪着,心里微微难受。
大约赵从湛家里的人把她当作自己家的人了吧,所以让她在这里。
我去看了赵从湛的遗容,现在看来,倒没了昨日那样的安详,整个脸的线条略显僵硬。
我默默无语,也不想在她面前流眼泪,怕假惺惺。
回到前堂,我宣了赵从湛的谥号为“文靖”,又接过伯方奉上的香,插在香炉里,整个心中,唯有一片空白。
赵家的人谢了恩,我示意他们下去:“让朕在这里暂怀一下哀思吧。”
全部人喏喏退出。
我低声叫住她:“艾姑娘,朕想请问你一些事情。”
赵从湛的弟妹显然都很惊讶,但是也不敢说什么,留下了她。
她漠然地看着赵从湛的灵位,没有瞧我。
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怎么样,心里空空的。
“你,是否要回去?”良久,我才问了这么一句。
她点了下头。
几乎绝望了,我还是要问:“你会为他留下来,为什么……不能为我停留?”
她恍惚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我的问话。
我早已知道,我的爱,即使全部流入沟渠,我也不能说她什么。可是现在,因为她这轻轻的一眼,我突然恨极了她。
是,我恨极了她。
难道我就是毫无价值,甚至不值得她花一个深一点的眼神来打发我,我理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