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发现自己趴在她的膝上,我抬头看她,她眼下带着淡淡黑影,温声说:“东京到了。”

东京到了。

我掀起帘子看这满城繁华,宝马香车,御沟流水,一街花开。良久,诧异地想:我刚才怎么会想要离它而去?

这是属于我的。

我也只有在这里,才看得到天下。

我这才痛恨起自己刚才的懦弱。

下车时,她摔在我的身上。我想起自己在她的膝上睡了很久,忙去扶她。

“没有关系,马上就好了。”她淡淡地说,把手抽回去了。

我呆了会,然后送她回去。她关门时,关怀地看了我许久,然后说:“就当作什么也不知道吧。”

我木然点头。

回去宫里,照例先向母后告安。

去时崇徽殿里满是内侍候着,看见我进去了,满宫人偷偷同舒一口气,甚至出了声响。

母后站起来把我拉去身边,仔细地端详我全身,见我安然无恙,才问:“皇上这是要怎么说?”

这一刻,我的心里忽然一片清明。

我扶她在床上坐下,仔细地解释说:“昨日寒食,看街上人都在备香烛冥纸,孩儿突然想父皇了……本想要内侍省准备,但浩浩荡荡怕又忙乱一个月不能成行,还要争辩礼与非礼。孩儿想也就是两天的事情,自己就走了,实在是想要行人子之当为。仓促间却让母后受惊,孩儿知道这次任性,以后断然不敢了。”

母后抓着我的手,轻轻拍了两下,说:“母后怎会怪你这一片孝心?只是这伯方一定要狠狠罚他!”

“孩儿现在长大了,伯方哪里追得上?”我笑道。

再敷衍几句,我退了出来。

一人去外宫城殿前司,殿前司都指挥使李灼跪下觐见。

我也没有什么事情和他说,叫他起来,然后坐在椅子上喝茶。这茶极浓,我皱了下眉看他,发现他也在偷偷看我,与我目光一对上,马上就缩回去。

我正色问:“李爱卿多大了?”

“三十四。”他忙说。

“春秋正盛啊。”我感叹,“以后前途大好。”

“臣唯愿誓死效忠皇上!”他忙说。

又是陈词滥调。

我端详他,浓眉,脸廓四方,唇稍厚,五官端正。果然是不会说话的相貌。

我假装漫不经心地喝茶:“朕听说你当年的恩师,是周怀政?”

他点头:“是。”

我感叹道:“他当年是为朕而死。”

他偷眼看我。我不想被这个人这样觑着,便站起来,说:“母后近日身体不适,朕怕是她思念先皇所至。这几日殿前司、内侍省若有自山陵来给母后的急报,你记得先呈到延庆殿。”

他犹豫了下,说:“是。”

回去后我宣了王随来,问了他那《武后临朝图》的事情。

“眉目已有些……但臣……”他故意犹豫,我挥手让伯方下去:“现在但说无妨。”

“方仲弓受了点刑,已供出授意人是……皇太后的从兄龚美之子从善。”

我终于淡然一笑,想必王随也相当得意,唇角亦是上扬。

这岂不是最好的结果?

他要退下时,我叫住他:“殿前司都指挥使李灼,派个信得过的人盯着他的行踪。”

“是。”

中午李灼去了同僚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方孝恩府上。

自从母后任用内宫杨崇勋、江德明等访外事后,他们以此势倾中外,方孝恩就曾被当众踢过一脚,李灼去他那里,我隐隐已有了一丝预料。

当晚方孝恩巡逻时,在廊下见到我,等御带侍卫过去后,他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