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回家。

他看到了,傅寒川在哭。

下意识以为是因为自己生病了,所以傅寒川才会哭得那么厉害。

疼痛让思维迟缓地转不起来。

只想回家。

想告诉傅寒川自己没事。

他断断续续地想要和男人说些什么。

带我回家吧。

你怎么在哭。

别哭了。

好冷,太冷了。

我想要你抱抱我。

抱抱我吧。

我不想躺在这。

我想回家。

看着傅寒川的眼神变得越发崩溃。

温言喻轻轻眨眼,没有理解发生了什么。

直到吐出的血液呛入气管。

医院重症监护室外。

傅寒川呆坐在过道中,看着眼前的家属止步标语,手里紧握一条被血完全浸透的毛毯,目光呆滞且空洞,半晌没有动静。

大片大片的鲜红仿佛还残留在视网膜上,眼前一片模糊,思维迟钝又僵硬。

耳边是不间断的雨声,雷声,脚步声。

可他什么也听不见了。

只有一颗心在孤寂强烈的跳动。

很冷。

很痛。

傅寒川低头看向自己的双腿。

那些陈年旧伤在潮湿的雨季带来蚀骨的酸痛,一遍遍提醒着他过去那些痛苦与不堪。

他好像回到了年幼时那场火灾之后。

他也是这样一人。

在棺木旁,摸着母亲被火焰灼烧到已经腐烂变形的面庞,拉着母亲的手,看着昨日还在对他撒娇的弟弟,看着已经没了人形的弟弟,

躺在病房里。

躺在冰冷的墓碑旁。

摸着染满鲜血的毯子。

摸着厚重肮脏的泥土。

在永远无法醒来的噩梦中。

在永无尽头的孤独里。

听着雨声。

听着雷声。

听着那群人的笑声,以童言无忌为刀,天真又恶劣的嘲讽。

“你怎么没有陪自己的父母去死呀。”

“听说他和他的叔叔一样是个疯子。”

“因为看你不爽,所以打你。”

“听说他家里人怎么都死了,不会都是因为他吧哈哈哈。”

“死瘸子。”

以血缘为纽带,隐晦又憎恶的刺刀。

“疯子。”

“疯狗。”

“傅寒川,你个死疯子!”

“傅寒川你个不念亲情的疯子,你就是灾星降世,你早晚会害死身边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