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清婉明白。”穆清婉垂下眼帘,掩去眸底深意。

第二日一早,穆清婉便去了岐黄轩,将老夫人的决定告知了许老医师。

老医师捻着胡须,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而过,不出所料。

“先生,清婉虽应下此事,但自觉医术浅薄,恐有疏漏,耽误了二夫人的病情。”

穆清婉顿了顿,看向一旁正在整理药材的江淮安,

“不知可否请江公子偶尔过府,代先生指导一二,也便于随时掌握病情,回报先生?”

这话说得极为巧妙,既是请教,也是将江淮安拉了进来。

有他在,柳如烟想栽赃陷害,便多了一个人证。

江淮安闻言一愣,看向许老医师。

许老医师心里清楚。这丫头,心思转得快。

也好,国公府那地方,让她一个人去,他确实不放心。

江淮安性子稳重,医术也扎实,有他看着,能应付些变故。

“也罢,”许老医师点了点头,看向江淮安,

“淮安,你便辛苦些,每日去国公府走一趟,看看二夫人的情况,也指点指点这丫头。”

“是,先生。”江淮安躬身应下。他隐约觉得事情不简单,但老师吩咐,自当遵从。

何况,他对穆清婉的印象极好,能帮上忙,他亦是愿意的。

夕兰院内,药味混着熏香,甜腻得令人发堵。

柳如烟歪在榻上,脸色蜡黄,见了穆清婉,只虚弱地抬了抬眼皮。

萧芷柔在一旁侍奉,见江淮安也跟着来了,眼神微讶。

“姨娘,表姐。”穆清婉福了福身。

“柳夫人,五姑娘。”江淮安行礼。

“表妹来了。这位公子是?”

“照顾姨娘,是婉儿的本分,表姐不用如此客气。这是江大夫,徐老医师让他帮着婉儿一同为姨娘诊治。”

“江大夫,姨娘的病,有劳了。”

江淮安微微颔首,便上前去替柳如烟诊脉。

穆清婉不再多言,便开始配合江淮安,端药送水,更换湿帕,动作一丝不苟。

她暗中观察柳如烟,也留意着院内动静。

几日下来,穆清婉察觉到了异样。

柳如烟的脉象确实虚浮,但时强时弱,并不稳定,

有时甚至在她声称头晕目眩之时,脉搏反而跳得比平日更有力些。

她胃口也奇怪,嘴上说着什么都吃不下,私下里却能偷偷吃掉一碟子萧芷柔送来的精致点心。

这日,江淮安依旧为柳如烟诊脉,穆清婉站在江淮安身后不远处,视线也落在他搭脉的手指上。

她清楚记得前几日自己替柳如烟诊脉时的感觉。

那脉象,初探之下确实虚浮无力,带着病态的紊乱,

可若是稍稍沉心细诊,便能察觉到那虚浮之下,隐隐有一股躁动之气,并不似久病之人那般沉弱。

此刻,她看到江淮安那原本舒展的眉头,蹙了一下,

虽然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但那细微的变化,还是落入了穆清婉眼中。

看来,他也有所察觉了。

送江淮安至院门口。

看廊下无人,江淮安脚步微顿,低声道:“穆姑娘,二夫人的脉象有些古怪。”

穆清婉点点头,“我亦有同感。前两日她咳喘不止,我见她偷偷饮了一盏燕窝羹,之后半日精神健旺,与常人无异。”

穆清婉忽然想起许老医师开的那张方子,里面有一味不起眼的紫苏子。

此药能降气平喘,理气宽中,但若与某些温补之物同用过量,反而可能引起内火郁结,出现烦躁、口干等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