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手臂环过她肩膀,稳住她身体的瞬间,穆清婉清晰地感觉到他手臂肌肉不自然的绷紧,眉头极快地蹙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极力压抑的痛楚。

那细微的颤动,绝非错觉。

穆清婉的心猛地一跳。

她被他扶着坐稳,目光却下意识地扫过他看似无恙的身体。

脑海中瞬间闪过苏湘云在闵月楼里紧紧攥着的那个药盅,那混杂着血腥气的金创药味,还有沈箐箐手腕上那片刺目的淤青和闪烁其词的模样

难道三表哥受伤了?

而且伤得不轻,以至于一个简单的搀扶都会牵动痛处?

这伤,又与姨母和沈箐箐的反常有关吗?

无数念头电光石火般在脑中炸开,一股寒意悄然爬上背脊。

难道

萧璟扶着她的手臂,让她靠坐在床头,又细心地替她掖好被角,动作轻柔,仿佛对待易碎的珍宝

“多谢三表哥。”她稳住心神,垂下眼睑,避开他探究的目光,声音听不出异样。

萧璟收回手,退开半步,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异样从未发生。

他看着穆清婉虚弱的样子,语气里带上几分不易察觉的复杂:“婉儿,你对学医就这般执着?为了那些素不相识的人,连自己的身子都不顾,值得吗?”

他的话语像是关切,却又像是在掂量着什么。

穆清婉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经历了岐黄轩的惨状,目睹了瘟疫的可怕,她的心境早已不同。

疲惫之下,眼神却异常清明。

“值得。”她轻轻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萧衍世子在前线浴血奋战,保家卫国。清婉虽是女子,不懂兵戈,却也愿尽绵薄之力,在这后方,护住一方百姓,守好我们的家园。”

她刻意提到了萧衍。

萧璟脸上的温和笑意似乎凝滞了一瞬,随即又化开,带着一丝无奈,又仿佛有些别的什么情绪,转瞬即逝。

他没有再追问,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穆清婉心念电转,决定试探另一个更让她心惊胆寒的猜测。

她故作轻松地提起:“表哥,前些日子听张嬷嬷说,外祖母用了您送的安神香,睡得安稳多了,精神也好了不少,白日也能进些米粥了。看来那香熏确实有奇效。”

她边说边仔细观察着萧璟的神情,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变化。

萧璟闻言,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关切的模样,微微颔首:“是吗?那便好。祖母安康,我们做晚辈的才能放心。”

然而,就在他说话的间隙,穆清婉捕捉到了。

那并非欣慰,也非如释重负,而是在他眼底深处,飞快掠过了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冷戾!

那一瞬间的阴霾,被他迅速掩饰过去,快得如同幻觉。

可穆清婉看清了。

脑中轰然一响,仿佛有冰水兜头淋下,寒意瞬间浸透四肢百骸!

之前的猜测,那些关于香囊与奇楠香药性相冲的推断,在这一刻得到了印证!

不是巧合,不是被人利用,是他真的是他!

那个平日里温文尔雅,待人谦和有礼的三表哥,那个对她也颇多照拂的萧璟,竟然会对年迈病弱的亲祖母,用这样阴毒狠辣、不易察觉的手段!

为什么?图什么?爵位?还是更大的图谋?

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的恐惧攫住了她。

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眼前阵阵发黑,指尖抑制不住地颤抖,连带着呼吸都急促起来。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被角,指甲深深掐进柔软的锦缎里。

她猛地低下头,再不敢看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