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出的每一个名字,都似一根钢针,狠狠扎着他的心。

他现如今隐约知道了,她决想不到她自己身上去。就算老天爷可怜他,叫她想到了,他如今也难能想望她能说得出来。

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在烧着火,蓬勃的欲/望被细若游丝的理智包裹着,撞击他,叫他看着她,眼中便生出晶莹的泪花。

他抽泣着,哽咽着,抓住她的手,“师尊,阿真难受。”

“阿真求你,你帮我,帮我熬过这一夜”

被他拽着的手,仿佛覆了一层热碳。

明雪看着他渐趋迷乱的眼眸,看着他在竭力抗争的眼神,她心里如翻了整片海,又心疼,又难受,五味杂陈。

“敬真。”她叫他一声,可叫出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敬真全当没听见,他自水中贴近她,仰着一颗脑袋偎在她膝前,“师尊摸摸我,摸摸我叫我凉一凉,就好了”

“熬过这一夜,我便去寻法子解了契约链,”他的哽咽声藏也藏不住,“阿真绝不连累师尊”

她沉默,他就再求,“师尊,就摸一摸”

少年乞求着,眼眶红晕晕的,可怜得很。

少年的声音绕在她耳畔,缠着她,拽着她,将她一寸一寸地向下拉。

明雪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蹲在冷泉畔,眉一分一分地蹙下去,心中乱如麻。

她不是没有察觉到异常

施婧离开之时说的话,在她耳畔响起了。

“敬真可能对你有不干净的想法”

“叫他习得人伦,好不做出来荒唐之事。”

可他如今,只想捱过去,他并没有那等肮脏的想法。

是她错怪了他吗?

扪心自问,她真的,真的能舍得叫他独自一人忍受春溶乐的绞杀,孤身赴死吗?

等林观渡吗,要是他回来得晚了,敬真熬不过去怎么办,要是他回来的迟了,敬真神思损伤怎么办

她的手在他手中缓缓抬起,耳畔轰然响起不断的逼问。

阿真是师姐唯一留给她的了,她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阿真因这等毒药便潦草死去吗?

那她,还有何脸面去见师姐?

女子仓皇迷蒙的眼眸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他攀在岸边,浑身水淋淋的,将肌肉线条勾勒得清晰。

颤抖不止的身子几乎将敬真烧成灰,他见她久久不语,心下冷了一分,眼神如灰烬一般暗沉下去。

可这眼神变化落在明雪眼里,便刺得她心中狠狠一疼。

他在求救,他在向他唯一能依靠信赖的人求救。

他的乞求又是如此简单,如此真挚,她真的要这么狠心地拒绝吗?

她的手在空气中停顿了许久,终于移到少年的胸前,轻轻落了下去。

月夜微凉,草虫静寂

“扑通”一声,是什么东西落入水中的声音。

此地是一处冷泉,可敬真身上火热,将这冷泉烫得发温,竟似乎是一片热汤。

唇瓣辗转。

明雪心中胸口升腾起一股异乎寻常的奇怪感觉。

很热。

她千百年来一直都在昆仑墟,昆仑墟上风是冷的,雨是冷的,连带着人的呼吸也是冷的。

可如今不一样,她感觉到热。

水是冷的,可她是热的。

身上热,脑里热,心中热。

她的理智让她往后撤,可一只有力的手托住了她的后脑勺,压住了她,不能叫她后退。

她身上仿佛有千百只蚂蚁爬过,每一次触碰和噬咬,都叫她忍不住躬缩了身子,渐渐的,她觉得自己被这蚂蚁分而食之,由它们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