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与灯光在他们的相视而笑中摇晃,让周身一时显得朦胧起来。

在如此静谧美好之际,外间忽然有个声音仓皇传来,划破了沉沉夜色,令朱聿恒与阿南同时惊站了起来

“来人,来人啊!不好了!老爷溺水了!”

趴在鱼池边哭喊的,正是伺候李景龙的老仆老鲁。

阿南与朱聿恒疾步赶到后院时,诸葛嘉已经叫了两个侍卫下水。灯笼映照下,一条颇为健朗的身躯背面朝上,在水中半沉半浮。

侍卫们将遗体从水中拖到岸上,翻过来一看,果然便是李景龙。

阿南蹲下来查看了一下李景龙的瞳仁,又按压颈部探了探脉搏,对朱聿恒摇头:“面部朝下呛水进肺,速死。”

说着,她站起身,问身旁那几个正在放声大哭的老仆:“你们家太师通水性吗?”

“我家老爷水性极佳!他嗜好钓鱼,当年燕子矶那条大鱼,上钩后难以起竿,他直接扑入水中与鱼搏斗,最后亲手拖出水面的!”老鲁哭着跪在地上,对朱聿恒连连磕头,“殿下,更何况这池塘的水不过及膝,养的鱼也只有尺把长,我家老爷身强体健,纵使滑倒入水,也不至于站不起来,活生生溺死在这么一汪浅水之中啊!”

周围其他人都是齐声附和,唯有阿南与朱聿恒对望一眼,两人心中都油然升起两个字“希声”。

“查一查李老太师落水之时有谁在他的身边,或是谁接近过。”

“是。”诸葛嘉转身迅速召集在院中把守的侍卫。

阿南一眼看到了漂在水上的一个方形东西,便捡起李景龙搁在旁边的钓竿,钩子一甩,将它钓了过来。

果然是一封信。可惜在水中泡过之后,它早已湿透,封面上字迹模糊。

“这应该就是李太师要拿给我们看的信了。”阿南说着,将信封打开一看,里面早已是满满的水。

她心下升起不好的预感,将水倒掉后,小心翼翼地抽出里面的信纸,却失望地发现这信写在生宣之上,薄薄几张贴在一起,又被脏水浸透已久,墨迹早已洇成一摊,什么都分辨不出来了。

尽管朱聿恒的手稳定且精确,将其一张张剥离开,铺在桌上,但面对一片墨团也是辨认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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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字缺句甚多,一扫之下,毫无头绪。

“奇怪,凶手杀人的原因,应当便是为了这封信……但为何他杀了人,却不将这最重要的东西带走呢?”

阿南正举着洇开的墨团努力辨认着,门外传来脚步声,诸葛嘉走到门边,出声提醒:“殿下,仵作来查验了尸身,侍卫们也都一一盘问过了。”

朱聿恒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嗓音如常:“有何发现?”

诸葛嘉也不避阿南,禀报道:“李老太师确属溺水而亡,身上并无其他伤痕。事发之前,侍卫们搜查过院内,确认并无任何人藏身,家仆们也全都候在堂外听用。直到李老太师去后院书房取信迟迟不归,才有人前去查看,刚走到池塘边便发现了尸身。”

朱聿恒问:“确定园内无人?”

诸葛嘉肯定道:“是。属下带人查遍了所有角落,今晚太师府中肯定无人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