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孙殿下,那日太子风眩发作,微臣看太子脉象其实平稳,但……太子妃提醒微臣,是不是痰迷心窍了,微臣才……才敢……”
朱聿恒目光微冷,低低道:“原来如此吗?”
陈太医忙道:“微臣下针时都避开了大穴要穴,只拣了不刺激的小穴位稍加针灸而已。所幸太子吉人天相,当即也便醒来了……”
“好,本王知道了,劳烦陈太医了。”朱聿恒示意侍卫给他赏银,自己则整肃神情,向着东宫而去。
太子与太子妃二十多年夫妻,相濡以沫,感情甚好。
朱聿恒一进东宫,便看见屋前廊下设了软榻,父母相隔半尺坐着。日光斜照在他们身上,他们低低说着话,晒着太阳,融洽从容。
朱聿恒原本躁动的心,也逐渐变得平缓了些。
他接过侍女手中的银托盘,轻手轻脚过去,将金橘与橙子捧到他们面前。
太子妃抬头看见是他,不由得笑了,接过水果给太子递了一份,问:“今日倒是回来得早?”
朱聿恒在他们身旁坐下,示意侍女侍卫们都退下了,然后坦然道:“阿南出发有几日了,孩儿无心政务,实在坐不住,所以和太师去燕子矶钓了一会儿鱼。”
太子与太子妃默然对望一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却听他又道:“回来的时候,孩儿遇见了陈太医,他说刚给父王请了脉,恢复很快,因此,孩儿也就放心了。”
太子颔首:“对,父王这两日感觉身上大好,你和你母妃啊,不必再替父王忧心了。”
朱聿恒便道:“既然父王身体已无大碍,那么,孩儿想要立即出发追上阿南,我们一起前往横断山脉破阵。”
太子顿时错愕,太子妃失声道:“聿儿,你简直糊涂!邯王虎视眈眈,你父王身体稍有起色,你便要抛下一切重任,追随那个司南而去?你怎么不想想,你与她在一起,对你只有不利!”
“没有不利了,孩儿身上的昆仑刺已经发作。”他微敛眸光,道,“父王身体已无大碍,邯王那边,圣上也给了孩儿承诺。如今南边的阵法与我息息相关,如何能一力压在阿南肩上?”
“朝廷已经够开恩了,将人马全部交由她一介女海匪指挥,她若有能力,便该自行做好,又何须你陪她冒险?”太子妃一贯沉稳的声音,此时显得又高又尖,显然因儿子的决定而乱了分寸。
“请父王母妃别担心,孩儿身上尚有两条血脉未曾发作,算起来时间充裕,足够我从横断山破阵回转。无论此事成或不成,孩儿定然会尽快破阵,回归父王母妃身边。”
“不……聿儿,不要去!”太子失态地抓紧他的手,不顾一切道,“留下来,留在爹娘身边!你……至少在这最后的时光,待在我们身边……”
太子妃亦是红了眼眶,抬起颤抖的手捂住嘴巴,竭力不让自己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