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一片安静,所有人都不敢出声,连朱聿恒也站在她身旁,等待她缓过这口气。

直到眼前阴翳过去,阿南才慢慢坐起来,被朱聿恒搀扶着回到船舱。她将紧裹全身的湿水靠从身上艰难剥下来,擦干身体,换上干衣服。

夏日炎热,她带出海的是细麻窄袖衫子,吸湿易干,海棠红的颜色衬得她苍白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打开胭脂盒子,阿南沾了点胭脂晕开,让自己的唇色显得精神些。

朱聿恒敲门进来,看见她这副模样了居然还在化妆,不由得皱起眉头。

阿南从镜子看他一眼,又给自己的脸颊打了些粉色:“脸色太难看了,我死都要死好看些。”

可惜朱聿恒并没有注意她的妆容,目光只落在她左颊和脖颈红肿的擦伤上。

她被衣服遮住的身躯上,不知道还有多少未曾被人察觉的伤痕。

他的目光与她在镜中交汇,他看见她的眼睛在水下太久而布满了血丝,疲惫微肿。

他再也忍不住,开口问:“为何要如此逞强?我让你等待你不等,这么急着把自己的命拼上吗?”

阿南听他这质问语气,本想问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但抬眼看见他眼中的关怀与焦急,不知怎么的心口一暖,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应道:“是是是,我知道错了。”

这没正经的样子让朱聿恒不由得皱眉,哼了一声,端起旁边的碗递给她。

阿南喝了一口,甜丝丝的姜茶,正好驱寒。

她捧在手里慢慢喝着,朝着他微微而笑:“阿言你可真贴心。”

朱聿恒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而她得意忘形,凑到他耳边低笑道:“这次你护主有功,我回去好好犒劳你。”

朱聿恒别开头,正不知如何对付这个惫懒的女人,目光却扫到她妆盒中的一支螺黛。

他看着这支泛着暗青微光的螺黛,问她:“你用的是什么眉黛?”

阿南没想到他会忽然问自己这个问题,随口道:“金兰斋的远山黛,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