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么说,朱聿恒又仔细看着那痕迹,道:“这是什么螺黛?”

“这是金兰斋最好的远山黛,二两银子才一小颗。我们普通姐妹用的是半钱银子一大盒的那种眉石,画出来又黑又僵。听金兰斋的伙计说,这种螺黛是用波斯的黛石和青金石、云母、珍珠一起捣碎过筛压制阴干的,远看带点微青,细看有朦胧闪光,跟我们用的是天上地下。”

朱聿恒仔细查看那几抹青黛,确实如她所说,看起来微青且有光泽,与寻常不同。

“酒楼的人说,梅雨季墙上发霉,因此他们前几日刚刚粉过墙,而你们是第一个用新刷的房间的。所以,你当时进屋后,应该就看到了这个痕迹?”

绮霞摇头:“没有,我真没注意过墙上的痕迹。而且我当日绞毛巾时就对着这片墙面,当时没发现有这朵花啊!”

朱聿恒略一沉吟,确定这应该是在绮霞走后、苗永望的尸体被发现的那一段时间内出现的。

毕竟,这标记做在墙上如此显目,他和阿南都能一眼看见,绮霞这种对妆饰十分关切的人,早该凑上去看个清楚了除非,眉黛出现的时候,苗永望已经出了异常,绮霞才无暇关注到闲杂的东西。

朱聿恒吩咐刑部的人:“去查一查当时在楼中的人,有谁用的是这种远山黛。”

将绮霞带回狱中,朱聿恒让江宁县换了个净室关押她,又命人送了她的日用物什进去。

诸葛嘉等候他已久,见他回来,赶紧将手中一本册子呈上:“殿下,这是袁才人的验尸报告,请过目。”

朱聿恒接过来看了看,袁才人被冲下河滩之后,由于水力回激,在下方潭中逆流而上,冲到了水潭上游,以致未能及时搜寻到。

只是正值夏日,她的尸体又被山中猛兽拖到林中,胸腹撕开啃咬得惨不忍睹,刺客的刀痕已找不到了。

“若非江白涟这种熟悉水性的人在,谁又能想到被瀑布冲下水潭后,尸体会被逆流冲到上游呢?”诸葛嘉见朱聿恒神情沉郁,掩了档案一言不发,只能试探着替手下找场子,“可见水性凶险难测,实非常人能解。”

朱聿恒想起缓缓点了一下头,心里又难免想起阿南来不知道她去东海了吗?水下凶险,她又是否一切顺利?

似乎是应了他心中所想,杭州的消息正火速送到。

信内,卓晏急迫之情跃然纸上:“阿南下海受伤,已火速返岸。”

离开大海太久了,真是今非昔比。

“当年我在海上,潜得再深再久也跟没事人一样,如今流这么点鼻血,能有什么关系?”阿南被卓晏按着休息了两天,实在躺不住了,对他抱怨。

“不行,你给我好好躺着,提督大人把你交给我,我就一定要好好关照你。”卓晏对姑娘家的事情特别上心,牢牢记得她喜欢吃的菜,殷勤地每日送到她房中来。

“卓少,将来谁嫁给你,可算有福了。”阿南吃着饭,和他闲扯。